良久之後，施佳恩像聽到什麼搞笑的笑話似的，誇張地笑著。
仰頭笑，低頭笑，笑到最後眼角泛出淚花。
“厲言川，當年你爸都不是厲瀚東的對手，就憑你……”
話還沒說完，施佳恩的脖子就被厲言川狠狠捏住。
手指慢慢用力，施佳恩痛苦的翻著白眼，好像下一秒就要斷氣。
桑苒下壞了，急忙叫住：“厲言川，你彆衝動……”
厲言川鬆開手，施佳恩臉紅成豬肝色，劫後餘生的大喘粗氣。
“說，關於我父母的事，你知道多少……”
“咳咳咳……”施佳恩痛苦的搖頭，一臉嘲諷的看著厲言川，“厲瀚東是什麼人你心裡比我清楚，你覺得他會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我這個工具人嗎？”
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不過厲言川不信。
“聽說你在南江市有個奶奶……”
“不要……”施佳恩，沒想到自己藏得這麼深的秘密也會有被挖掘出來的一天，尖叫著拍打著椅子。
“我們跟你不一樣，不會對那個老人做什麼，但是我們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作惡的人。”
“你什麼意思？”
“警察馬上就到了，你該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這一切都是厲瀚東做的，凶手是他，始作俑者是他，冤有頭債有主你找他去，我是被逼無奈……”
“這話你留給警察去說吧。”
說完這句，桑苒懶得多看她一眼，漠然的轉身往出走。
對比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外麵和煦溫暖。
秋末的天，多了幾分清爽和高遠。
桑苒出了門，徑直朝車庫走去，上了車，一腳踩著油門，疾馳而出。
緊隨其後的厲言川撲了空。
“老大，桑小姐肯定去找厲董了。”
“廢話！”厲言川怒吼一聲，對韓存說：“找人去厲瀚東公司樓下守著。”
說完厲言川駕車去追。
高架橋上，桑苒轉動著方向盤，見縫插針的往裡麵加塞。
正值午高峰，她這一通操作，成功引起身後司機不滿。
一個脾氣不好的司機，被加了塞，踩著油門追上去。
緊隨其後，最後將她堵住。
“砰砰砰——開門——”
司機下車，怒氣衝衝的拍著車窗。
厲言川停車追上去，對一臉怒氣的司機說軟話。
“不好意思，她有急事。”
說著掏出厚厚一遝紅鈔塞到司機手裡。
司機見狀，嘟囔了兩句上車走了。
“桑苒下車……”厲言川在外麵看不到車裡什麼情況。
這個時候的桑苒太危險了，任何一件事都能讓她緊繃的那根弦給扯斷。
見裡麵沒動靜，厲言川拿出備用鑰匙，打開車門，將桑苒從座位上拖下來。
“你不要命了，知不知道……”
話說一半，看到桑苒臉上交錯的淚痕，厲言川哽住了。
心口一片滾燙。
桑苒臉上露出死一般的決然。
“我的事不用你管！”掙脫厲言川的手，扭頭往前走。
厲言川將人一把撤回來，“就算你現在去，能做什麼？厲瀚東那邊肯定早有防備了，你去了也是徒勞，甚至會搭上自己的命。”
“如果厲瀚東害死的是你父母，你還會像現在這麼冷靜嗎？”
情緒奔潰的桑苒滿腦子都是言言哭泣的那張臉。
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想管，她要去捅了厲瀚東，給言言報仇。
“桑苒，言言如果知道你這麼不珍惜自己報仇，一定會很難過。”
聽到這句，桑苒也忍不住了，忽然無力的蹲下去。
厲言川站在身後，有些難忍的走過去，拿走她手裡的匕首。
桑苒沒鬆手，顫抖著手，搖頭，“這樣的真相，我接受不了……”
厲言川也跟著蹲下來，輕撫著她的背，想讓她安靜下來。
可現在的桑苒滿腦子都是女兒渾身是血的樣子。
“她還那麼小，什麼都不懂，美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做錯什麼了？”
桑苒哭的很小聲，可越控製的緊，越讓人揪心。
就連一向冷漠的厲言川，眼底也爬上了一層痛苦。
他有幸見過那個小姑娘一麵。
紮著可愛的羊角辮，穿著粉紅色蓬蓬裙，奶聲奶氣的喊過他一句“叔叔”。
那麼可愛的小奶團子，任誰都心生不忍。
何況他……
厲言川抱住哭的顫抖的桑苒，神色黯然道，“放心，我一定會讓凶手付出代價。”
桑苒不知道這個時候還能不能相信她。
她的心，碎成一塊一塊，再也拚湊不回來了。
她很輕的點頭隨後又使勁搖頭，“不，我自己來，我不會放過他……”
哭到最後，桑苒在厲言川的懷裡疲軟的倒下去。
桑苒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立秋以後的天，多了幾分乾燥的氣息。
也許是哭的太多了，醒來後嗓子一片乾癢，她撐起身子下床，走到門口，聽到外麵有動靜。
走出門聽廚房有聲音。
厲言川穿著白色襯衫，站在灶台上忙碌。
對比平日裡一絲不苟的禁欲，這樣看過去，多了幾分生活氣息。
桑苒有點敢動，也有點難過。
厲言川轉身看見桑苒站在身後，招呼她過來吃飯。
然後難得體貼的替她拉開椅子。
桑苒坐下，厲言川盛了一碗小米粥給她。
桑苒吃了兩口，想起什麼似的開口，“施佳恩沒送警局去吧？”
“還沒有，我準備讓她手機厲瀚東證據。”
厲言川這話說的委婉，實際上是在給桑苒解釋。
桑苒聽出他話弦外之意。
如果這時候施佳恩莫名消失，厲瀚東一定有所防備，到時候他們在動起手來就麻煩很多了。
打草驚蛇，不如潛伏下去，以待後事。
桑苒覺得厲言川說的有道理，“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厲言川心裡鬆了一口氣。
看出桑苒難過憤怒，但也理解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總要有所抉擇，桑苒比他想象中還要堅強。
兩人彼此沉默無言的吃完飯，桑苒提出自己憂慮，“我們跟施佳恩也不是一天兩打交道，她就是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舌，用得趁手還好，我擔心她反咬我們一口。”
畢竟她和厲瀚東那麼多年感情了，桑苒還是有所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