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島
()民國十六年1月1ri的清晨，青島周邊的天氣格外的好，絕大的一輪紅ri從東方冉冉升起，膠州灣的海麵上浮漾著朝霧。而澄藍的天上，隻有疏疏落落的幾片薄雲，有的像新摘的棉花，有的微紅似美婦人臉上醉酡的顏se。一縷寒風，把海上的霧網吹開，白茫茫的水麵上，便露顯出幾隻葉樣的漁船來。
隨著倆聲悠長的汽笛聲，大港內外停泊的小漁船們紛紛讓到一邊，給遠到而來，飽經風雨同時還帶著外輪特有的霸道的“海蒂詩”號讓開航道。
“真是天公作美啊！”今天杜焱的心情好上，前幾天那種忐忑不安心情一掃而空了，很早就來到甲板貪婪的欣賞著這座有著濃厚德國風味的城市——民國初年的青島。
“這裡真的是中國！beautifu,verybeautifu!”站著杜焱身後的詹姆斯驚歎的說道，來中國之前他隻是聽朋友們說起素有“東方巴黎”之稱的上海，不曾想名不見經傳的青島港也是彆有一番風味。
其實單論城市建設，就是此時的上海也未必比得過眼前的膠澳商埠，經過德國人十七年的統治，原本不過膠州灣內一個小漁村，如今已經超過早上三十餘年開埠的威海成為山東第一、華夏前五的港口城市。
更為可貴的是與其他帝國主義國家對殖民地單純的經濟與原料掠奪不同,德國是把青島作為永久殖民地進行長期投資建設的,十七年間一直是由德國zheng fu進行財政撥款建設城市。
1914年的青島商埠內有世界上最先進的設施,高標準高質量的共公工程,如令人羨慕的電力係統,現代的下水排水係統,現代化的學校,相當高的衛生標準,有馳名亞洲的海水浴場;經過十年的城市綠化,使昔ri荒山禿嶺變成花園式的城市;青島成為亞洲最清潔的城市。
不過ri本人八年的殖民統治加上近四年北洋zheng fu膠澳商埠地方的管理，使原本井然有序的青島地區變得稍顯繁雜，當然大量ri本僑民與資本的遷入使青島成為北方的輕工業中心。
“詹姆斯，要不你跟我們一起下船？”一旁的蔣維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說道：“我和光華陪你在青島玩上兩天！”
“算了。”詹姆斯猶豫片刻搖了搖頭惋惜的說道：“下次有機會再來！”“海蒂詩”號在青島港隻停幾個小時，而後就直接駛往它的終點站上海。
“反正你小子來中國也沒什麼正事，玩幾天也不打緊的。”杜焱也勸說道：“這裡有好多漂亮的女孩！”
“是嘛！”詹姆斯兩眼放光的說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沒有這封電報就好了！”
“花旗銀行？”杜焱接過詹姆斯手中電報快速掃視道：“推薦你去花旗銀行任職？”
“嗯，本來我以為此次中國之行將是一個愉快的旅行。”詹姆斯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沒想到老頭子還是不願意放過我，我隻能在中國掙夠路費後才能繼續旅行。”
在美國本部花旗銀行受斯蒂爾曼和洛克菲勒兩大家族控製與梅隆家族沒有多大的乾係，但作為美國在華國家利益代理人的花旗中國自然不是某一個財團就可以完成左右的，各大財團都有所滲透。
“那就後會有期！”杜焱沒有堅持挽留，說到底他本人也並不打算在青島留宿，還是先回家見見老爺子，都三四年沒有見麵了。
“傑瑞，再見了！”詹姆斯點了點頭，給杜焱來了一個熊抱。
“啲——，啲——！”就在此時伴隨著兩聲悠長的汽笛聲，漫長的航行就要結束了，“海蒂詩”號緩緩的駛入大港的碼頭。岸上接船的人、賣報的人、做買賣的人紛紛向碼頭擁來，伴隨著巡jing的嗬斥聲、皮鞭的抽打聲又稍稍往後退了下去。杜焱他們三人也拿著行李擠在甲板上等著下船。
“光華，下船的時候小心點！”李雲山緊挨著杜焱jing惕掃視著周圍。
順著滾滾的人流，杜焱他們一行三人下了郵輪，朝著碼頭外麵走去，碼頭上的各se人等紛紛向他們靠過來，不過瞧著他們個個衣冠楚楚的，也不敢過分的靠近，而此時迅速靠過來的碼頭巡jing驅散了人群。出了碼頭又是另一群人圍了上來：
“先生，要坐車？”
“隻要一塊小洋，就可以到車站！”
……
幾個頭戴舊氈帽的黃包車師傅熱情的圍了過來，招呼三人上車。
“號外、號外！英輪「亞細亞」號在漢口附近撞沉商輪「神電」號，淹斃搭客四百餘人。”
“南軍陳儀部大破與孫軍段承澤旅於蕭山，南軍逼近杭州！”
“吳佩孚通電免靳雲鶚討賊軍副司令兼前敵總指揮職，令寇英傑、田維勤、魏益三代主一切！”
……
衣衫襤褸、瑟瑟發抖的報童賣力的吆喝著，可是聽的人多買的卻不多。
“給我來一份！”杜焱剛叫了一聲，好幾個報童就圍了上來，他心一軟就從每個人手中買了一份。還好這些報紙都不一樣，《青島時報》、《膠澳報》、《青島新報》……各有一份。
“嘀嘀嘀”洋車行出租車行）的司機們也按著喇叭攬客。
這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剪影在杜焱的眼前晃動，儘一下子讓他猶豫起來，這就是1927年的中國嗎？現代與傳統，守舊與變更，東方與西洋……，反複的交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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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華，還愣著乾什麼，先去車站看看什麼點的火車。”蔣維拉了一下失神的杜焱說道。
“哦！”杜焱點了點頭就衝著一輛出租車走去，司機顯然也看到他們，趕緊下車拉開車門。
“焱少爺，焱少爺！”就在這個當口一輛淺se的道奇轎車在三人身邊停了下來，一個身著長衫，略顯富態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下來，高聲的叫道“：真是不好意思，來晚了！”
“焱少爺！我是東安啊！”見杜焱茫然的看著自己，來人趕緊說道。
“安叔，安叔，您怎麼來了？”杜焱一下子想了起來，來人是杜家的二管家呂東安，沒想到父親會派人來青島接自己。
“我來青島一年多了，老爺在這裡置辦了一些產業讓我來打理一下！”安叔握緊杜焱的手激動的說“：前兩天老爺打電報告訴我少爺你這幾天到青島，這幾天我天天來碼頭。”
“少爺肯定累了！要不我們先回去！”安叔看著一臉疲憊的張逸關切的說道“：青島這邊剛購買了一處宅子，少爺你們休息兩天再回臨朐老家！”
“有勞安叔了，不過我還是想儘快見到父親。”杜焱搖了搖頭說道：“我要坐今天的火車，越快越好！”
“好。”安叔想了想點頭說道：“想必老爺在家也等急了！”
當天下午，杜焱、蔣維、李雲山就坐上了青島駛往濟南的列車，匆匆離開了青島這座美麗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