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隨意找了塊地方,冉老爹親自上手想要試一試,他們還將現在農人使用的犁也帶了過來一起對比。
彆看冉老爹是個讀書人,但是從前在老家農忙時,也會跟著父親兄弟們一起下地乾活,冉老爹並不是個倨傲的人,在他看來,全家都在為了自己讀書而努力,他還有什麼資格心安理得享受呢。
所以這會兒上了手,冉老爹就已經感覺出不同了,不過他還是拉著牛犁了一圈後,這才細細回想著其中的不同。
“大人,這犁確實不一樣,比平常農人用的那種好像要更方便,大人不如也讓下官試試?”縣丞見著犁出來的效果,心裡有些激動。
“等我用舊的這種犁再試試。”冉老爹並沒有放手,他還想要繼續觀察著兩者的差距。
等冉老爹又犁了一圈,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兜不住了,這犁好啊,太好使了,用了這種新式犁,他都不想要用其他的了。
縣丞、冉從擇、差役們也都親自上手,一個個犁得上癮了,直接把這一塊被人踩過的平地都給犁鬆了,就這樣,一個個還好奇不已呢。
“大人,這可太好了,現在正值春耕,有了這個犁,能夠省下多少功夫,要不讓工匠們趕緊做出來,讓全縣的百姓早點享受到?”
“可行,和平,青竹,你們兩個立了大功,我明日就讓工匠們著手開始做這新式犁,對了,這犁可有名字?”
“有的,爹,和平表哥和我都覺得以前那種叫直轅犁,這種不如就叫曲轅犁,正好也符合它的特點。”
“好好好,這曲轅犁一定要推廣下去,讓全縣百姓都要享受到它的便利。”
這一晚上,冉老爹很晚才回來,他帶著縣丞、主簿、冉從擇三人商議了一圈這曲轅犁的推廣方法,一致認為應該讓老百姓親自見識到它的好處,那自然不用他們一個個勸,大夥都主動要用了。
和平表哥將圖紙交給了冉老爹,這次還是他帶著匠都不再抱怨,至於鐵匠鋪那邊則需要冉老爹下發文書通知他們製作,畢竟鐵製品還在朝廷的管轄範圍,不能私自大批量製作鐵器。
全縣的村鎮得知縣太爺讓人發明了新式犁,很是好用,並且邀請大夥到城外的村莊親自見識其效果後,也都出動了,不僅是他們,還有不少好奇的人,那一日也湧了過去。
真正見識到了曲轅犁的好處,大夥一傳十,十傳百,一個個都向往著家裡能買得起這曲轅犁。
冉老爹也知道買一個犁不容易,為了能讓大夥省點錢,想要買曲轅犁的人可以拿自家直轅犁過來更換,隻需要再另外補差價就成,根據犁的磨損程度來確定補的價格,聽到這個好消息,有餘錢的人家都扛著犁跑來更換。
更換下來的直轅犁,上麵的鐵器自然就可以拿給鐵匠鋪重新加工,而那些木材則是能簡單做其他用。
針對換不起的村子,冉老爹下令,每個村可以免費領兩個曲轅犁回去使用,到時候由村長進行分配,不過這種就要耽擱更多時間,但是他們在那之前還可以用直轅犁過渡。
因著這事,縣裡又好好熱鬨了一番,每日縣衙門口都像是趕集一般,還有不少沒有登記的工匠也被衙門招攬來專門製作曲轅犁,爭取儘快讓大夥都換上。
汪順他們都覺得這幾日生意好了不少,果然,有人才有賺錢的機會,要是以後每日都有這麼多人來縣城就好了,汪順心裡這麼想著。
這些日子,冉老爹每日巡視的地方除了茶山外,又多了各村的曲轅犁使用情況,春雨貴如油,如今,人人都在趁著早春的雨水,將濕透的土地都犁了一遍,有不少孩子跟著大人的身後放種子。
冉老爹也帶著家裡的孩子們都來了,他不希望孩子們以後都變成養尊處優的少爺小姐,而是要從小就接觸到種地,了解到農人的不易,以後才不會養成高高在上,被人吹捧幾句就搞不清自己位置的人。
青竹也跟著水東在挖地,好在這些地裡都是被犁鬆了的土地,挖起來並沒有那麼費力,不過一天下來,青竹的手指根處連接手掌的地方還是起了老繭。
這農活真是辛苦,麵朝黃土背朝天,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也隻是勉勉強強夠溫飽罷了,若是想要更多的土地,要麼自己開荒,要麼就是花錢買地,每一樣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而且辛辛苦苦種了一年,還需要向朝廷交稅,所以即便人們都說士農工商,但是若是沒有讀書的需求,比起種地,人們還是寧願做點小本生意賺錢,土地隻是基本的保障,手上的錢才是生活的基礎。
“所以說要珍惜眼前的生活,沒有一件事是容易的,就連你們爹我,當初不也是跟著父輩這麼年複一年地乾活,才有了如今的日子嗎,可彆因為家裡富裕些了,就瞧不起這些農人,要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隻有這些農人日子都好過了,你們爹我的位置才能保住,否則這亂世最先亂的就是百姓啊。”
冉老爹深有感觸地說道,兒女們這會兒也都停手歇息,聽了老爹的話也跟著點頭。
晚上,冉老爹找到了青竹,如今這曲轅犁的效果不必多說,接下來就是要上報功勞的時候了。
“咱們去年才出過一次風頭,就已經被人盯著了,這次的曲轅犁,雖說比那水車功勞還要更大,但是我想著這次我就不占主要功勞了,而是想要提拔一下縣丞和主簿,還有你和平表哥等人。
一來可以分散上麵人的注意力,二來你和平表哥在這裡麵功勞確實很大,若是越過縣丞和主簿直接說他的功勞,隻怕要得罪縣裡這些人,所以最好三人都提到,隻看朝廷最後會有什麼嘉獎。
當然,上報的時候,我會把知府大人的功勞寫在前麵,讓知府大人看到咱們的誠意,以後他好了,也能記著咱們今日的恩情。
就是委屈我兒了,就因著你是個姑娘家,這樣的場麵都沒有你的機會,哎,爹心裡也覺得愧對你啊。”
“爹,即便你不說,我也和你想到一處去了,如今咱們根基不深,若是接連出了好幾個大功勞,那讓上麵怎麼看,上一次的事,若不是咱們及時警惕,隻怕你就要被人彈劾了,屆時,哪有人願意來保舉您,隻怕連官位都要丟了。
再說了,我也不稀罕那些虛名,不過爹要是您覺得愧對我,不如這次咱們也請功,但是不為了您,而是給我娘請個誥命,這樣,我娘在地下也能高興了。”
“也是,若是我什麼都不要,那些人隻怕又要多想,你提的這個辦法正合適,拿這個功勞給你娘換個誥命,她泉下有知也能高興,你外祖一家想必也高興。”
冉老爹對青竹的提議很滿意,之前他封了官,隻能給老太太請了誥命,當時他還答應青竹她娘,等下次他升官再給她請封,如今她人已經不在了,但是有這個名頭,也能寬慰活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