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此時看不清對方的麵容,他也能無比堅定的知曉他是誰。
宋逸!
“嘩啦——”
宋雲華仰身出了水,大口喘息,抱著孟若微迅速遊上岸,對著岸邊匆忙趕過來的人群喊道:“快!快去請大夫。”
……
不知過了多久,孟若微才悠悠轉醒,入眼便是一片深淺不一的棕色方格紋,他不禁迷惘一陣,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的是一麵縱橫交錯的屋頂。
這是何處?
他正欲撐起身來,發覺身上發軟得幾乎無法動彈,隻能放棄該念想。嗅到周圍淡淡的幽香,他艱難的側頭,環顧四周,便發現自己竟然是躺在一張柔軟的榻上,室內陳設古樸,幾排縷空櫃形書架散布在四周,沿榻的下方牆角立著一盞七瓣蓮香爐,煙霧嫋嫋,那幽香便是從中傳出的。
此處是……清霜院?
孟若微再三確認,這的確是他曾經在初澤學院就讀時期的住所沒錯,可初澤學院不是在五年前便被燒毀了嗎?
忽然眼角餘光瞟見身旁的一抹豔紅,垂眸看去,一名十七八歲的俊俏少年正趴在床邊上,枕著一邊臂彎臥寐,另一隻手臂垂落在身旁,手中還半握著半卷殘書,麵冠如玉,眉眼如畫,薄唇殷紅,膚色瓷白,發如潑墨,熟寐時穆如清風,好一個瀟灑肆意的翩翩少年郎在此小寐片刻。
可細看之下,即可查覺這名少年雖生著一副顛倒眾生、雌雄莫辨的臉卻不似外表看起來那麼容易親近,混身上下都隱隱透著一股神秘與冷傲的氣息。
宋逸!還是年少時期的宋逸!
孟若微看著眼前活生生的略帶青澀的麵孔,心裡五味雜陳,驀地湧起一種巨大的莫名的彷徨與愧疚。他十指收緊,低著頭,甚至有點點淚光在眼眶打轉,突然一陣頭暈目眩,微縮起身子,胸口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無數紛繁的記憶片段儘數湧上心頭,臨死前的一幕幕隨之浮現在眼前。
“孟希。”
“孟希,看來今日我倆都要長眠於此了。”
“很抱歉,未經允許,擅做主張來為你殉情,還望你不要嫌棄。”
熊熊烈火中,無數的殘羽斷箭,燃燒的枯草,將兩人團團圍住,在鋪天蓋地的風聲、火焰的劈啪聲中,寧死不屈,焚燒殆儘。
他,他真的重生了!還是重生到了十年前,在初澤學院就讀期間投湖自縊的時候!
想到此處,他心中不免有些苦澀。
當年宋逸在距京歸家前一個月向自己表訴心悅之情,因無斷袖之意,屢次拒絕無效,慘遭強嫁之令,懷著寧死不屈於人之下的決心投湖自縊,後又被其救起,清醒之初以自身性命為要挾,將人嘲諷危逼一番後,便與其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三年後,淩淮國帶兵入侵南昭國,經談判無效,兩國開戰,他不得已親自前往邊關,與那時風華正茂的少年將軍宋雲華暫時放下私人恩怨,攜手抵抗外敵,隻可惜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