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雨點嘩啦啦。天上的雨點像篩豆子似的往下直掉，打碎了如鏡的湖麵，嚇跑了原本想跳上水麵看看雨景的小魚兒。
柯老爺子坐在仁愛私立醫院的湖心亭裡，臉色依然非常的不好，“大勇啊！你覺得這事情到底怎麼個情況？”
“我安排了老關係去調查，結果查出來，那些從柯氏虧空出來的錢，都存進了煜揚的賬戶裡，而那間公司也注冊在了煜揚的名下。”林大勇說道，“所以，這次咱們這位二少爺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煜揚這次是自作自受，可煜辰也不是省油的燈啊！”柯老爺子感歎，語氣裡又是心痛，“煜辰這小子肯定一早就查出來了，就算他查不出來，何廣達那麼精明，又死心塌地的幫他，何廣達肯定也能查得出來。可是，煜辰知道了之後，不是馬上來找我這個爺爺做主，而是直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郭淑萍來自食其果。”
老爺子雖然老了，但腦子還不糊塗。這筆源源不斷的虧空已經持續了將近三年時間，也就是說最早出手的時候，柯煜揚差不多剛滿十八歲，整天隻知道胡鬨，根本沒有這樣的心思，也沉不住氣等這麼久，所以這個局，必然是郭淑萍一早安排的，隻等著必要的時候拿出來。卻沒想到柯煜揚闖了禍，就提前炸了這個雷。
“老爺，那這事兒您看要怎麼處理？”林大勇問道。
“本來還不好處理，一個弄不好，孩子們心裡就有了疙瘩。不過，現在倒是好了，既然這事兒最早是郭淑萍鬨騰出來的，就讓郭淑萍去擔著吧！”柯老爺子拍了拍桌子，“就這麼定了。”
柯老爺子對自己這個兒媳婦真的是很不滿，甚至從兒子要娶她的時候，就一直反對。不過，那個時候郭淑萍肚子裡有了孩子，他也沒辦法，隻能接受了這個兒媳婦。隻是，他終究沒有把傳家的玉鐲子交給郭淑萍，而是前些日子交給了程沐汐。
“還是小汐好，每天都來給我送飯。”柯老爺子歎著，“我就納悶了，程鐵錚怎麼運氣那麼好，有小汐這麼個懂事兒的孫女，我怎麼就這麼背運，兩個孫子一個比一個鬨騰。”
這時候，林大勇指著遠處穿碎花連衣裙的女孩子說道：“老爺，您看看，這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由於程沐汐過來還要繞過一個小橋，林大勇又說道：“老爺，這孩子會不會在幫煜辰？”
“就算是幫，也是該幫。女人不幫自己丈夫？難道還幫著我這個爺爺？”柯老爺子笑道，“而且，小汐做事情應該有原則，有她在小辰身邊，也許對小辰更有好處。”
“喲，小汐，又來看爺爺了？”老爺子看見程沐汐，就收起了剛才的傷感，而是笑容滿麵的，“這下著雨呢！你沒事兒就在家歇歇，不用擔心爺爺。”
林大勇則是笑著，知道這個老爺子是口是心非，心裡明明就想著有這些孩子多來看看他，而人來了卻又說些客套話。
“爺爺，大勇爺爺，我就算是想來，明天也來不了啦！明天我就開學了。”程沐汐笑著，“所以，今天怎麼著也要來看看啊！”
“這麼快就開學了？”老爺子一副失落的模樣。
“不過，到了星期天或者是平時課程不忙的時候，我也可以來看看您啊！”程沐汐笑著，“爺爺，下這麼大的雨，您怎麼跟大勇爺爺不在病房裡，到外麵來了？萬一滑倒了，或者淋雨著涼了，那就麻煩了！”
“沒事兒，爺爺沒有那麼虛弱，你大勇爺爺更是身子骨解釋著呢！”老爺子笑著，“小汐啊！這上學了，還在家裡住吧？”
“平時要住校，因為有時候晚上有課。”程沐汐說道。
“其實吧，你們那個公寓，離學校也挺近的。就算晚上有課，讓小辰去接送你。學校寢室住著多擠啊！而且你想學習，你室友想聽歌聊天什麼的，不就吵著了？”老爺子勸著程沐汐。
其實老爺子的心思，程沐汐是明白的，無非就是想她天天回家，跟柯煜辰能夠在一起，說不定就能造出一個孩子來，在他身邊軟糯糯的喊他祖爺爺了。隻是，她雖然心疼老爺子，希望老爺子開心，卻無法滿足他這個願望。
“爺爺，到時候再看吧！”程沐汐真的不想直接拒絕，那樣太狠了，老人家怕心裡會難過，隻能這樣敷衍著，得過且過了。“爺爺我給您燉了鴿子湯，都放在病房了。要不，咱們回去？”
程沐汐開口了，老爺子肯定給麵子。雖然他並沒有什麼胃口，卻一定會吃。
此時，郭淑萍已經得到了消息，直接把睡懶覺的柯煜揚給揪起來，“快十二點了，你還睡覺，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
柯煜揚本就心煩，被郭淑萍這麼一鬨，也是火大，“媽，您彆跟我這兒找茬，我煩著呢！”
“你煩？我還煩呢？”郭淑萍推了柯煜揚一把，“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一個蠢兒子。”
“不就是我把你埋了多年的地雷給引爆了嗎？有什麼啊？”柯煜揚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大不了過段時間風平浪靜了，我再不動聲色的去給你埋一個威力更大的。”
“可是這個雷已經炸了，而且要炸死我們母子倆啊！”郭淑萍吼道，“你呀！就是做事情不通過大腦。怎麼做事情都不跟我商量一下，被彆人擺了一刀，你還跟大霧裡走眯瞪似的，啥也不清楚。你知不知道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
“天大的事兒，讓我先睡覺！”柯煜揚說完，又想倒頭就睡。
郭淑萍直接揪住了兒子的耳朵，“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兒呢？都火燒眉毛了，你還睡覺？”
“我告訴你吧！之前那個要炸死柯煜辰的雷，現在他已經丟到你腦袋上了，現在是我們母子倆要被炸死了。”郭淑萍吼著，“你知不知道，他早就發現了秘密，那些虧空出來的錢，都在你的戶頭上，而且那間空殼子公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更到你頭上來了。”
“什麼？”柯煜揚一下子坐起來，他現在也沒有了睡覺的意思，蹙著眉頭，“媽，這怎麼可能啊？您之前做的很謹慎，後麵我們也沒有出什麼岔子啊！”
“媽，他是怎麼給移花接木了？”柯煜揚有些發懵，“不應該啊！為什麼轉到我頭上？他如果發現了，直接跟爺爺說不就是了。”
“那就是他的高明之處就是他能沉得住氣，發現後不動聲色。否則，這次的事情也不會這麼麻煩。”郭淑萍說道。
“媽，那現在怎麼辦？爺爺不會真的大義滅親，把我送去坐牢吧？”柯煜揚有些心虛了，“我……我不想坐牢啊！”
“彆怕，兒子，你隻需要做一件事情就可以了。”郭淑萍咬牙說道，“你爺爺一定不舍得大義滅親，你要給他一個不動你的借口，那就是死不承認。”
“證據確鑿，我不承認有用嗎？”柯煜揚依然有些發懵。
“有用！”郭淑萍信誓旦旦的說道，“你爺爺一向疼愛你，你隻要一口咬定，你什麼都不知道，這件事情與你無關，然後表現的聽話、上進，你爺爺一定放過你。”
“那媽，你呢？”柯煜揚問道，目光還是有些呆的樣子。
“這事兒必須有人扛著。”郭淑萍咬牙，其實她已經猜到，這事情多半會讓她來頂缸，或者說不是頂缸，她本身就是始作俑者。
“您要扛？”柯煜揚連忙站起來，“不，這不行！如果爺爺真的對您下狠手，那我怎麼辦？”
“所以，就要靠你了。”郭淑萍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我？”柯煜揚不解，“媽，我怎麼做？這事兒鐵板釘釘啊！”
“法律不外乎人情啊！”郭淑萍打算要教教兒子了，“你爺爺很好麵子，這次虧空雖然性質嚴重，但是終究金額不算太大，對公司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股東毫不知情，最關鍵的是並沒有驚動媒體。”
“所以，您覺得爺爺會把事情給壓下來？”柯煜揚說著，抿著嘴唇看著郭淑萍，“最終會是家裡的內鬥，不會鬨出去。”
“凡是沒有絕對，我要告訴你的就是三點，第一，死不承認；第二，凡是低調；第三，如果你爺爺動怒，要對你媽我出手，你要懇求他。”郭淑萍給兒子總結出來，“如果你能做好這三點，我們母子倆應該都能沒事兒。”
“好！我能做好。”柯煜揚說道，“這次算我失算了！這筆賬遲早要找他討回來！”
“兒子，你要沉得住氣。這筆賬必須討回來，還有柯氏的公司，也要從柯煜辰那裡搶回來。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如果總是這樣急躁，什麼事情都做不成！”郭淑萍真的是有些恨鐵不成鋼，“記住，學位的事情要重視，必須拿到學位，無論真假，給你爺爺一個交代。還有記得我交代你的三件事情。”
柯煜揚隻能點點頭，“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