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的尾巴,斯波義銀是在堺港渡過的,正是春風化雨,滋潤大地,兩股戰戰,精儘人。。內有陽乃,雪乃,立華奏,外有麗璐,克裡斯汀娜,時不時還有細川藤孝過來打秋風,看門的蒲生氏鄉跟著中飽私囊。男人嘛,不能說不行,就是這日子的確過得苦了一點。新春起始,春風吹散了籠罩大地的寒意,斯波義銀回到多聞山城主持新春大評議,通過兩大議題。其一,斯波家將與織田家聯手攻略西國。斯波義銀派遣尼子勝久擔當西國總大將,攻擊山陰一線。織田家的西國總大將羽柴秀吉,攻擊山陽一線。雙方南北呼應,齊頭並進。此次攻略是在幕府的名義下,討伐毛利家,營救在西狩時被毛利家裹挾的足利義昭將軍。甭管足利義昭自己樂不樂意,斯波織田兩家借著這個大義殺入西國,是正氣淩然的。其二,斯波家正式對外公布斯波遴選改製一事,將在兩年內落實學區試點,斯波編製逐步向天下武家開放。有識之士皆可參與斯波遴選,通過文考武考,成為一名光榮的斯波家姬武士,享受斯波福利。如果說西國攻略是吹響了統一天下的號角,那麼斯波遴選改製就是新生斯波政權的初鳴,讓天下武家看到了斯波家統禦天下的決心。隨著消息宣布,明智光秀前往山陰一線展開頻繁的外交工作,細川藤孝帶兵進入丹後國以打促和,逼迫一色家低頭。羽柴秀吉在小寺家和宇喜多家的支持下,率軍進入播磨國。西國攻略,正式展開。而坐鎮多聞山城的斯波義銀也沒閒著,一**人與事蜂擁而來,正在不斷消耗著他每一天的精力。———義銀看向前方的靶子,一道弧線射去,正中靶心。武田義信鞠躬向父親行禮,義銀滿意點點頭。雖然隻是一把兒童弓,距離不過六七米,但六歲的武田義信已經射得像模像樣,的確是不錯。義銀笑道。“不要驕傲,繼續練,每一箭都是一次新的開始,不可懈怠。”“是,父親大人。”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手感真好,隨後,義銀向遠處微笑的高阪昌信走去。高阪昌信遞上擦汗的白巾,義銀隨手接過,一邊擦汗,一邊看著她的靚麗容顏。她的眼角已經帶有歲月的痕跡,幾條微微的褶皺讓這位曾經的第一美人顯出一絲疲態。年過三十的高阪昌信,已然將自己的一生獻給了三個人,她所愛的武田,她所愛的斯波,還有武田和斯波的女兒。義銀看得入神,高阪昌信被他盯得麵上一紅,低聲提醒道。“聖人。。”義銀回過神來,笑道。“幾天不見,你好像豐腴了一些,又美了幾分。”高阪昌信羞澀道。“我已是年老珠黃,聖人才是風采如昔,不減當年。”雖然知道是義銀在給自己灌好聽的,但高阪昌信這心裡還是很高興,畢竟不是誰都有資格讓聖人費神說幾句好話。聖人願說,說明他心裡有我。高阪昌信看著義銀光滑如少年的皮膚,心裡不禁感歎。歲月如刀,卻沒有在這位聖人的臉上留下絲毫,他依然還是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照道理說,越是接近聖人的人,就越不會相信神話的說辭。因為身邊人看到的聖人,是擁有人類喜怒哀樂的日常生活,再高貴的聖人在身邊人眼中,也不過是一個日日需要吃喝拉撒的凡人。但這個慣例在義銀身上失效了,因為他擁有兩大特效護體。生涯不凡特效,讓他時時刻刻在彆人眼中都是聖潔無邪。不管是放屁還是艾草,就算蹲坑嗯得滿臉通紅,依然光輝奪目,神聖不可侵犯。永遠的十六歲特效,讓他容顏不老。十年前他是十五歲的少年,十年後他的外貌依然是十六歲的少年,讓人感歎神靈果然青春永駐。在雙重特效的加持下,越接近義銀的人,就會越堅定得認為他不是人。不管是狐狸精,還是現世神,總之,他絕對不可能是人。此刻的高阪昌信看著義銀少年感十足的俊俏側臉,體內難免泛濫成災,畢竟兩人是真有肌膚之親,算不得外人。“聖人今日怎麼有時間,來看小殿下的功課?”“怎麼?我就不能沒事來關心關心我女兒?”“外臣不敢。”兩人站在遠處,看著武田義信努力拉弓表現,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現給自己的父親大人看。武田義信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父親,瞧瞧他是不是真的在望著自己射箭。義銀一邊比劃手勢,為武田義信加油鼓勁,一邊和高阪昌信說著話,語氣裡有些怨氣。“武田信玄越發過分了。”高阪昌信微笑看著遠處的小殿下,小殿下今天可是好興奮,為了讓父親大人見識一下自己的本事,射得還真用心。“外臣惶恐。”義銀瞅了一眼身邊高阪昌信,無奈道。“惶恐個屁,你們君臣兩個就是合起夥來欺負我。”“聖人何出此言?”此刻,武田義信又射出一箭,正中靶心,興奮得回頭,抬手搖晃弓箭。義銀和高阪昌信同時鼓起掌,為她點讚。等孩子又去準備下一箭,義銀才哼了一聲,說道。“武田信玄與佐竹義重聯合上書,痛斥馬場城江戶家罔顧天恩,居心叵測,意圖逃避對口幫扶的貸款利息。扯淡的利息!冬天才剛過,春耕的種子還沒下地,她們就急吼吼要討債了?當我是斯波扒皮嗎?佐竹義重應該很清楚,夏收秋收之前,常陸國各家就沒有餘糧,隻能依靠對口幫扶的糧食維持。她在這個時候配合武田信玄,是準備直接逼死江戶家,還是逼得江戶家造反?我聽聞武田信玄私下替江戶家的馬場城改好了名字,叫做什麼水戶城。怎麼?武田信玄已經準備去水戶城居住,當做居城?我知道佐竹家與江戶家分居常陸國南北,世有矛盾,但我沒想到武田信玄竟然也要摻和一腳,她就這麼想去當水戶黃門主持正義?”高阪昌信安撫道。“聖人誤會了,我家殿下並沒有惡意,隻是未雨綢繆,免得下麵人把聖人的恩情當做理所應當。佐竹義重殿下也是同理,害怕常陸國那些地方武家不識好歹,未雨綢繆而已。不過您說的水戶黃門是什麼?聽起來像是天皇朝廷的官職?”義銀搖搖頭。“你彆管什麼水戶黃門,我們就說這馬場城江戶家,還有常陸國南方三十三館地方武家。彆以為我不知道,武田信玄這是想聯合佐竹義重,乾掉這些地方桀驁不馴的刺頭。黑鍋由佐竹義重來背,反正她搶了錢糧遲早要去出羽國,也不怕當這個惡人,得罪當地人。武田信玄可以乾乾淨淨入主常陸國南部,在水戶城定居,慢慢擠壓北麵佐竹家的太田城,讓佐竹義重可以識相得滾蛋。這兩人就是一對狐狸。既要繞過關東無戰事的禦令,又要讓江戶家去死,還正氣凜然對我提出建立什麼稅警總團,負責對口幫扶的利息歸還事務。她們是準備拿這個理由去一家家收拾,不說打仗出陣,隻談暴力抗稅?”高阪昌信聽義銀滿口埋怨,卻似乎也隻有埋怨,沒有什麼真正對武田家的不滿,漸漸放下心來,甚至還有點想笑。武田信玄就是看準了聖人的心思,才敢借抗稅之名,排除異己。在義銀心裡,關東是斯波家的關東,隻要鳩占鵲巢之策玩得好,不管是上杉武田北條誰吞噬地盤,最後都是斯波,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義銀並不在乎她們肆意擴張,斯波神裔占據越多土地,未來斯波家在關東的統治就越穩固。但義銀要考慮吃相,他的女人們吃相太難看,難免會影響他的形象,動搖他的人設,他以後還怎麼服眾?什麼稅警總團,什麼暴力抗稅,武田佐竹真特麼的是人才呀,擱這文字雕花呢,有意思嘛!關東經濟殘留著大量莊園製經濟特征,自給自足。而自給自足,關起門來過日子的另一麵就是窮,缺乏物資交換,怎麼可能富裕?除了少數武家可以依靠交通樞紐設卡交稅,開礦曬鹽,大多數武家就是在土地裡刨食,嚴重依賴土地產出的那點糧食。一年的土地收成就那麼多,且不算天災**,六公四民的暴政也養活不了多少姬武士。收一千石,一年到頭能攢下五十石餘糧的,已經算是治家有道。去年東方之眾叛亂,耽擱了春耕,秋收損失慘重,東方四國各地的糧食缺口至少有三成。對口幫扶貸款的糧食,需要貼補到今年秋收才能堵上缺口,不算利息,光是本金就需要地方武家攢五六年糧食盈餘才可以還清。要是加上利息,即便是低息貸款,也需要十年功夫才能還乾淨。可是武田信玄與佐竹義重呢?天還沒轉暖,春耕還沒開始,就已經開始逼債了。彆說江戶家未必有還錢的心,就算她家願意老老實實還貸,這時候也是絕對拿不出錢糧的。要是真有錢,何必去貸款?家裡都沒米下鍋了,外麵是一邊放款一邊逼債,這是鬨哪樣呢?與其說武田佐竹是要錢,不如說她們是要命,要江戶家的命。什麼稅警總團嚴防暴力抗稅,乾脆點直接說自己想明搶就是了,彎彎繞繞得好似在講理,其實一點道理都不講,純粹欺負人。彆看在前麵興風作浪的是武田信玄,冷眼旁觀的上杉謙信與北條氏政未必沒有這個心思。義銀但凡敢有一點猶豫,另外兩家馬上就會跟進,以抗稅的名義鎮壓地方異己,進一步控製剛剛降服的東方四國。可憐東方之眾早已經服軟,卻被人逼得一退再退,直至無路可走,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以鬥爭求團結,則團結存。以退讓求團結,則團結亡。一團散沙的東方之眾已經淪為魚肉,隻等刀俎加身。指望征服者心慈手軟,那就彆做夢了。就算是義銀,他考慮得也是影響不好,對東方之眾的慘狀並不在意。高阪昌信與武田信玄的關係非比尋常,又是同道親密,又幫忙帶孩子。義銀來找高阪昌信說話,就是希望她私下寫信和武田信玄說說,讓那個孩子他娘做事收斂一點,消停一點。如果通過聖人自己的渠道警告武田信玄,反而會惹來更多風波,義銀已經很頭疼關東連綿不斷的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高阪昌信麵對聖人的埋怨,卻是笑而不語。聖人紆尊降貴,跑來私下溝通,本身就是一種軟弱的表現,而武家麵對軟弱的反應,從來都是變本加厲,得寸進尺。高阪昌信隻能暗自對聖人說一聲抱歉,但利益的事,武田家是絕不能放手的。不管是為了武田信玄,還是武田義信,高阪昌信都不會讓她們的利益受損。武田信玄在聯合佐竹義重動手之前,早就寫信給高阪昌信,說明了情況。高阪昌信與武田義信,是武田家最接近聖人的一個點,也是武田信玄的政治先手。聖人如果憤怒,女人和孩子就是降溫劑。聖人如果心軟,嘿嘿。總而言之,常陸國的利益,武田信玄是要定了,這將是她為女兒開拓的未來基石,生存之本。高阪昌信必然是支持武田信玄的,就算是孩子的親爹來說軟話也沒用。望著遠處興奮射箭的武田義信,高阪昌信眼中透出一絲慈母的愛意,她沒有親生孩子,這些年帶著武田義信,已經把她視為骨肉。高阪昌信說道。“聖人,我家殿下這次是有些孟浪,但您也要替她考慮難處。武田家不比上杉武田兩家,武田家遠在甲信,鞭長莫及。如果不能與佐竹家配合,降服常陸國當地武家,日後必起禍事。聖人,我家殿下智謀武勇出眾,也願意承擔這份艱辛,您若是壓製了她,這些隱患麻煩就隻能留給小殿下以後頭疼。懇請您想一想小殿下,她三歲就離開了母親,遠在京都生活,她的母親為了她,願意承擔一切惡名,隻求女兒一生無憂。您怎麼忍心讓小殿下。。”高阪昌信說到一半,已然是哽咽說不下去,快步走到武田義信麵前,小心為她擦拭額頭上的汗。武田義信一邊享受高阪昌信的細心照顧,一邊不忘遠處的父親,看向父親的表情和目光中,堆滿了對父親的仰慕與崇拜。義銀在她們身後一時無語,半晌,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武田信玄,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