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傳教士肅然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低聲詠道。
“讚美。”
弗洛伊斯也是同樣的動作。
“讚美。
我的姐妹,告訴我,又有什麼新的考驗在等著我們。”
那名傳教士麵色難看道。
“那個麗璐,阿歌特和她的副官,她們攔截了斯波家督的牛車,被姬武士帶走了。”
弗洛伊斯皺起了眉頭。
“她還沒有死心嗎”
“這個貪婪的荷蘭人,為了威廉,亞當斯的那一船肉豆蔻。。她簡直是瘋了。”
弗洛伊斯沉思半晌,問道。
“威廉,亞當斯考慮得怎麼樣了她願意改宗嗎”
“沒有,頑固得就像一塊石頭。
她的二十三名船員全部同意改宗,就隻有她一個人,還在抗拒我們的善意,不願歸附羅馬的榮光。”
弗洛伊斯說道。
“那就把她立即送走,送去九州島,不要讓她繼續待在堺港。”
“這很難做到。
威廉,亞當斯的船是被島國人發現,拖回堺港的。
船員雖然名義上轉交給了我們,但人還關押在三好關所的牢房中。如果我們想把人送走,必須給三好關所一個合理的解釋。
原本我想利用監牢的壓力,迫使她們改宗,可那個麻煩的麗璐,阿歌特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
威廉,亞當斯的船上有著她們在香料群島的收獲,整整一船肉豆蔻。亞當斯以此為報酬求救,那個貪婪的荷蘭商人不會輕易放棄的。”
弗洛伊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南蠻教傳教士來到這個遠東的島國,一直宣揚她們身處的羅馬是唯一的南蠻教派彆。
其實在遙遠的歐羅巴,新教已經崛起,完全脫離了羅馬的掌控。
堺港的三好家不知道這件事,把遇難的南蠻教徒交給了堺港的南蠻教會,這就是一個南蠻教急於遮掩的大麻煩。
威廉,亞當斯是英國人,這些南蠻人信仰的南蠻教是英國新派。
她們的五艘船從英國出發前往美洲,路途中損失四艘船,隻剩下二十四人。
她們在香料群島低價買到了整整一船的肉豆蔻,貨比黃金,足以讓所有人回到英國之後衣食無憂。
可惜她們的運氣太差,在太平洋上遇到了風暴,海難之後船隻漂到了島國的海岸線不遠處,被三好家發現,拖回了堺港。
三好家對這些南蠻人沒有興趣,便交給了南蠻教會處理,她們隻是拿走了船上的肉豆蔻。
可愚蠢的麗璐,阿歌特卻被威廉,亞當斯的巧言令色迷惑,為了那已經不存在的一船肉豆蔻賣命。
弗洛伊斯要維護南蠻教會的利益,她不能讓島國人發現,南蠻教內部其實是分裂的,還有其他的派彆存在。
她堅信,羅馬的南蠻教是正統,應該獨自包攬這個島國的信仰,絕不能讓異端前來分一杯羹。
那個愚蠢的麗璐,阿歌特為了不存在的肉豆蔻,竟然攔截了斯波家督的牛車。
弗洛伊斯對島國內部的政權有一些了解,那位斯波男家督是這個島國有數的最高權力者。
希望那個荷蘭人因為她的莽撞,被這個島國的姬武士砍掉腦袋。照這個島國的野蠻規矩,就應該是這個下場。
弗洛伊斯默念,為自己剛才心底透出的殺意懺悔,並感謝消除了這個荷蘭隱患。
她說道。
“麗璐,阿歌特和她的副官可能再也不會出現了,你不用太過在意她們。
但威廉,亞當斯的確是我們的麻煩,儘快感化她吧。三天,嗯,她隻有三天時間。
三天之後,就把那些船員領回來。如果還有迷途的羔羊不願意改宗,就送她下去懺悔吧。”
那名傳教士低頭行禮。
“您的意誌。”
———
堺港,新選組駐地。
這間當年三好家送與新選組臨時駐紮的宅院,早已是今非昔比。
高田陽乃這幾年陸續買下周遭所有的宅院,將駐地的麵積擴大了數倍。奢華的住宅群,已然成為了堺港一景,連義銀都為之驚歎。
此時,義銀正坐在議事廳的主位上,打量著座下滔滔不絕的麗璐和抿唇不語的克莉絲汀娜。
陪坐的姬武士恭謹坐好,但心中都很不解,主君為何對這兩個僭越的南蠻人如此客氣,不但不治罪,還願意聽她們的廢話。
義銀打量著兩個異域美女,心中嘀咕著。這兩個洋妞好正點,前凸後翹腿子長,美的冒泡。
他來一次堺港不容易,願意費神接見她們,不就是圖她們長的好看嘛。
在這個吃頓白米飯都算奢侈的中世紀武家社會,他除了多啪幾個女人,還能有什麼指望
和風美女他是看多了,難得看到歐美風,的確有些心癢癢的。這會兒,他滿腦子就是怎麼想辦法啪一回,哪在乎麗璐說些什麼。
他的身份不比從前,當年是尾張落難的貧窮貴公子,挨草都不需要找借口,忍辱負重被千姬騎,萬姬跨都沒問題。
現在,他貴為源氏長者,先代夫婿,武家之父,不方便艾草了。姬武士們看得嚴,不會允許自己的爸爸隨便被人啪。
和幾個重臣啪,還能忽悠蒲生氏鄉為了斯波家,看門把風。但這兩個南蠻人要對義銀用強,蒲生氏鄉怎麼可能容忍呢
生涯不犯傍身,草人就是艾草,義銀也很為難。總不能為了爽一回,眼看著這兩個歐版美女被姬武士們砍成肉醬吧
義銀在上麵苦惱,所有姬武士看主君不動聲色,也不敢插嘴。
隻見麗璐說到口乾舌燥,最後終於舔舔乾涸的嘴唇,停了下來。
她的話音一止,義銀也停下來怎麼合理和兩個異域美女啪啪啪的思索,看向麗璐。
見她一臉期待的表情,義銀微微一笑。就當賣個情麵吧,為日,先給點甜頭。
義銀轉頭對高田陽乃說道。
“她說的那個威廉,亞當斯,現在人在哪裡”
高田陽乃皺眉道。
“這件事我也略有耳聞,據說三好關所已經把人交給了南蠻教會處理,畢竟這些人都是南蠻信徒。
但南蠻教似乎還沒有將人領走,暫時還在三好關所的監牢裡待著。”
義銀點點頭,說道。
“把人領回來。”
高田陽乃一愣,問道。
“領威廉,亞當斯一人,還是二十四名船員全部領回來”
義銀笑道。
“麗璐不是說了嗎,其她人都已經願意改宗,南蠻教會保證她們的安全。
我們隻要威廉,亞當斯,三好康長不會不給我這個麵子吧”
要一個人和要二十四個人的人情是不一樣,義銀就算金蟲上腦,也不舍得讓三好家占這麼大便宜。
人情債還起來很麻煩,義銀連這一點點人情都不準備欠三好家的,以免日後還起來麻煩。
所以,他特地點了三好康長的名字,說明這是斯波家欠三好康長個人的一點點小人情,不要牽扯到三好家。
高田陽乃明白他的意思,對坐在後麵的近藤勇說道。
“你帶幾個人,去三好關所一趟,把威廉,亞當斯領回來,請三好康長大人給斯波家一個麵子。”
“嗨!”
近藤勇鞠躬離開,義銀的眼神卻盯著她身邊神色黯然的由比濱結衣。
近三年不見,這個當初在同心眾被伊賀眾欺負,讓義銀發火,給予新選組高位的姬武士,似乎又被排擠了。
這家夥是不是天生弱氣怎麼走到哪裡都被人欺負
義銀看了眼高田陽乃,見她並不覺得這個安排有什麼問題。更加肯定,這是平日裡欺負慣了,完全沒有違和感。
要知道,由比濱結衣所領的新選組,才是高田陽乃的部眾,近藤勇的壬生狼是高田雪乃的人馬。
雖然壬生狼當初也是被高田陽乃借給高田雪乃的,但那時候的壬生狼還隻是一群沒名沒分的浪人。
新選組,是義銀親自下令組建的堺港駐軍。不管怎麼看,壬生狼都不可以爬到新選組的頭上,這不符合武家尊卑有序的規矩。
可高田陽乃卻在義銀麵前大大咧咧這麼乾了,這說明什麼由比濱結衣平時就是這麼個軟柿子,隨便捏嘛。
義銀心中有了一點不舒服,由比濱結衣再怎麼軟,那也是義銀欽點的新選組組長。
高田陽乃這麼欺負大熊妹,有沒有考慮過領導的感受
顯然,高田陽乃還沒發現自己做錯了事,犯了忌諱。義銀笑了笑,默默記在心上。
他對麗璐說道。
“你們跟近藤勇去吧,她不認識威廉,亞當斯,領錯人就不好了。”
麗璐大喜過望,學著島國的禮儀深深鞠躬。
“謝謝您,仁慈的島國領主貴族大人,感謝您救了克莉絲汀娜的同胞,我們這就去!”
說完,她拉著克莉絲汀娜就走,為了追趕先走的近藤勇,劈裡啪啦一陣跑,把姬武士們看得眼角抽抽。
蒲生氏鄉哼了一聲,低聲道。
“實在是太失禮了。”
義銀的眼中倒是欣賞,元氣金發娘,冷豔紅發女,嗲嗲的。哎,可怎麼才能啪一啪呢。
他正在感歎高貴如自己,都無法隨心所欲想啪就啪,人生真是不自在呀。
高田陽乃也和蒲生氏鄉一樣不舒服,問道。
“主君為何如此厚待這兩個僭越的南蠻不砍下她們的腦袋已經是法外施恩,何必要滿足她們的無理請求”
義銀笑道。
“陽乃,她們可是你的朋友,也是你請我饒恕她們的性命。”
高田陽乃說道。
“南蠻貿易中,西人葡人總是附帶著傳教的條件,如果不接受,往往在交易中會被打壓。
不單單是漲價,有時候還會刻意把貨物賣給南蠻信徒,擾亂市場的正常交易。
她們就是依靠這一套手段,迅速打開了九州島的局麵,讓南蠻教得以迅速擴張。
堺港的情況很特殊,石山就是一向宗的本山所在,狂信徒眾多。我要是答應了南蠻教的條件,一向宗那邊交代不過去。
麗璐和克莉絲汀娜這樣的英人荷人,她們的交易隻是為了錢,從不附帶信仰要求。
雖然價格不算太低,但有她們存在,西人葡人也不敢對我做的太過分,所以我才希望主君能原諒她們這次的魯莽。”
義銀點頭道。
“不錯,她們自己也說了,南蠻教不是鐵板一塊。
隻是在島國的南蠻教會很忌諱這一點,不願意讓我們知道。”
高田陽乃笑道。
“狂熱的南蠻傳教士,她們總是在奇怪的地方,有著莫名其妙的堅持。這倒容易理解,一向宗也是如此。”
義銀也覺得挺好笑的,南蠻教是把島國人當傻子嗎俺耳盜鈴有意思嗎
以為她們不說,島國人就不會知道南蠻教中派係也不比佛教少指望所有島國人信仰的南蠻教,都是羅馬那一宗
兩世為人的義銀,當然很清楚南蠻教的底細,但他並不在乎。
本土占地為王的佛教寺廟,外來貿易稱霸的南蠻教會,都不是統治者喜歡的存在,這些王八犢子隻會給統治階級搗蛋。
可是統治者也沒辦法,武家社會物質貧乏,統治者既無法滿足平民的物質需要,也無法滿足她們的精神需要。
物質可以用刀劍脅迫,但精神真的就讓宗教占領了。
統治者對佛教宗派妥協,是因為如果沒有這些信仰支撐,底層民眾的絕望會讓本就不穩定的武家社會,更加動蕩。
當年足利義滿滅了神道教,卻不願再消滅與神道教牽扯甚深的佛教,就是這個原因。
在信仰上吃獨食的佛教,可是過上了一百多年了美日子,直到南蠻教來了。
狗咬狗嘛,讓她們自己鬥去。隻要她們彆礙著義銀做事,更彆濺著義銀一身狗血。
見義銀微笑不語,並不說幫助麗璐的理由,井伊直政表情嚴肅出列鞠躬道。
“主君,這兩個南蠻人值得斯波家付出一個人情嗎”
井伊直政直言不諱,把諸姬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義銀嘴裡發苦,他最怕的就是井伊直政這個狀態。這小妮子犯起擰來,就一定要得到合理的答案。
被這小丫頭帶起了節奏,姬武士們一齊看向義銀,讓他不得不開始編故事,總不能說寡人之疾吧。
他就算實話實說自己好色,在生涯不犯的光環潛移默化,眾姬也不會相信的,還得靠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