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信長氣得渾身發抖,麵對八幡太娘的禦白旗,她目中凶光畢露,就要發作。
而隨著她的敵意上升,一股奇特的力量從斯波義銀身上瞬間迸發出來。
織田信長麵上一僵,不知為何,恐懼從她心底不斷湧出,讓她的身體止不住得打顫。
她下意識握拳顫抖的拳頭,咬緊牙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聲響。
她回頭一看,隻見人群中一名姬武士腿軟坐倒在地,下衣潮濕,隱隱傳來一股尿騷味。
織田信長瞬間火冒三丈,她掃了眼隊列,發現眾姬或多或少都表露出畏懼之色,更加憤怒。
堂堂百萬石大藩的織田家臣團,竟然被斯波義銀幾句威嚇,變成了一群畏畏縮縮的鵪鶉!
織田信長心中的恐懼感被羞憤衝散,她指著地上的姬武士說道。
“把她給我拖下去!”
那名姬武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底裡忽然衝出來控製不住的恐懼感,竟然當場尿崩。
她若是被這樣拖下去,自己沒法做人,家族也完了。一狠心,她拔刀反轉,喊道。
“臣下有罪!”
然後用不順手的肋差勉強切出十字,完成切腹儀式。
看她一臉痛苦,林秀貞出列鞠躬,說道。
“請大殿允許介錯。”
織田信長冷冷掃她一眼,原來這不中用的孫子是林家的姬武士。
“介錯吧。”
“嗨!”
林秀貞遞給身後一個眼色,一名姬武士出列朝織田信長鞠躬,然後拔刀砍下切腹者的首級,雙手奉上。
織田信長擺擺手,說道。
“屍體拖下去,林秀貞,由你林家自己處理。”
“嗨!”
織田家一陣兵荒馬亂,將在旁的德川家康看得懵了。斯波義銀竟然如此霸氣,幾句話把織田信長為首的織田家鎮住,還嚇尿了一人。
斯波義銀自己也懵,剛才他的確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織田信長多凶殘一人,竟然會對自己露出畏懼之色,不合常理。
他心頭一動,打開係統,有一個圖標在閃爍。
戰國第一兵(斯波版尾張限定),對你產生敵意的人將被灌輸恐懼,戰場敵軍體力士氣下降速度加快。限定範圍,尾張國。
臥槽。。恐懼光環
義銀想起來,這是當初在尾張參與平定織田信行之戰,得到的特效。但因為之後他很快就上洛離開了尾張,所以從未顯出威力。
剛才,織田信長與他一言不合,可能是起了動手的念頭。這就被係統判定為戰場,啟動了恐懼光環。
難怪會有織田家臣被嚇尿,織田家臣團被判定為敵軍,在場織田諸姬都被恐懼光環效果覆蓋。
忽然產生的恐懼感讓人猝不及防,有心理素質差的姬武士直接尿出來,實在太丟人,惹得織田信長大怒。
義銀微微一笑,真是天助我也。雖然因此占了上風,但他卻不敢大意輕敵。
嚇尿的姬武士直接就凶狠得切腹謝罪,織田信長與家臣團的情緒也很快穩定下來。
這說明,這個恐懼光環的特效威力並不是很強大,隻能作為戰場上打擊敵軍士氣的一個補充手段。
此時,回過神來的織田信長有些尷尬,織田家剛尿了一個,自己現在再表示強硬,似乎有些可笑。
就在斯波義銀想著如何收場,織田信長進退維穀之時,在隊列最後的羽柴秀吉眯了眯眼,咬牙走出隊列。
她在義銀麵前鞠躬,說道。
“禦台所,您還記得我嗎”
義銀一看,笑道。
“這不是秀吉嗎怎麼能忘了你,你的名字還是我給取的呢。”
羽柴秀吉雙眸一亮,馬上收斂心情,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她說道。
“前陣子我惹得主君生氣,前田利家大人為我說了幾句好話,誰知道竟然受我連累,挨了主君訓斥。
前田利家大人未能前來,全是我的過錯,斯波織田兩家合作多年,要是因為我這點小事決裂,秀吉罪該萬死。
禦台所,請您責罰我吧!”
林秀貞剛才讓人抬走屍體,見羽柴秀吉出列說話,冷笑不語。
斯波織田兩家主君對剛,為的是上洛大事,你小小羽柴秀吉,一個千石地頭竟敢出列說和,你以為你是誰怕是連命都要沒了吧
人群中有這個想法的不在少數,紛紛露出譏笑之色。
可她們卻不知道,斯波義銀與織田信長都不想談崩,氣氛緊張到這份上,的確需要一個台階下。
羽柴秀吉果斷出列,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看似找死,其實是賭了一把頭彩的機會。
織田信長冷聲道。
“誰允許你在這種場合出來說話的你不過是千石地頭,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上次罵你罵得沒聽進去嗎犬千代就是包庇你,才被我罵回郡上郡安分幾天。”
斯波義銀看了眼嚴肅的織田信長,跟著懊惱道。
“這前田利家怎麼回事她身為斯波家臣,對織田殿下裁決家務之事指指點點,活該被罵!”
織田信長歎道。
“犬千代也是尾張的老人了,和秀吉關係不錯。她這人,就是心腸軟,朋友多,總是幫人說話。”
義銀點點頭,說道。
“她是多管閒事,也不知道避嫌,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織田信長搖搖頭,說道。
“不不,謙信公太見外了。尾張斯波領與織田家關係深厚,這兩年犬千代幫了我不少。”
義銀笑道。
“那也得講規矩,這不是讓您為難,給您添堵嗎”
織田信長笑道。
“規矩無外乎人情世故,也是我脾氣上來壓不住,把她罵得狠了。
如今想想,您回來尾張,她不在場的確不合適。我這就快馬讓人去郡上郡通知,讓她前來見駕。”
斯波義銀笑道。
“這就麻煩織田殿下了,等她過來,我一定狠狠教訓她,讓她以後做事要仔細一些,不要壞了法度規矩。”
兩人言語間忽然和諧,反而把秀吉晾在一旁,相互恭維起來。
幾句話把剛才的不愉快帶過去,織田信長看了眼羽柴秀吉,罵道。
“還杵在這裡乾嘛,滾一邊去!”
然後,她笑著對義銀說道。
“謙信公,城內的天守閣已經整理乾淨,請您入住休息。”
義銀望了眼這熟悉又陌生的清洲城,悠悠說道。
“這天守閣讓我住了”
織田信長眼神閃爍。
“您身份高貴,當然要住在主館。”
義銀不動聲色問道。
“是上次那個主館”
“不錯,茶室還有茶會預備著呢。”
“這茶,它正經嗎”
“您說笑了,我請了尾張最好的茶人來,為您演繹茶道。”
兩人笑著說話,越走越遠,德川家康眼神一轉,跟了上去。
一眾姬武士簇擁著三位主君向前,反而讓原地站著的秀吉落在了後麵。
柴田勝家經過她身邊之時,冷哼一聲,說道。
“嘩眾取寵。”
然後,徑直走了。
竹中重治走上前來,對羽柴秀吉低聲說道。
“剛才太危險了,禦台所之氣勢驚人如洪荒猛獸,您怎麼敢出列為兩位主君說和”
羽柴秀吉詫異道。
“有嗎我怎麼沒感覺”
竹中也是愕然,她感覺自己的雙手還在微微顫抖,為何羽柴秀吉完全不受影響
若是斯波義銀在此,會更加驚奇。因為光環發動的目標,是戰場上對自己有敵意的敵軍。
剛才發動的契機,就是織田信長有開戰的念頭,被係統判定此地為戰場,織田家為敵軍。
如果羽柴秀吉不受影響,那就說明她對自己沒有敵意。
織田家臣團對斯波義銀或多或少都有敵意,敵意太重的人甚至原地。羽柴秀吉一點敵意都沒有,這是為什麼
羽柴秀吉望著越來越遠的隊伍,也在想著心事。竹中重治順著她的目光遠望,說道。
“還是太危險了,您剛才出列說和雖然出彩,但風險太大了。
若是大殿執意與禦台所強硬到底,您這擅自出列攬過的行為,可是要切腹謝罪的。”
羽柴秀吉笑了笑,對自己的軍師說道。
“竹中姬,這次是你錯了。我斷定主君必然不願與禦台所決裂,這才會出列說和。”
竹中重治思索片刻,想不明白,說道。
“請您為我解惑。”
羽柴秀吉目光複雜,語氣惆悵,說道。
“你雖然才智過人,但你不懂大殿的心思。可我卻知道,她絕不會與禦台所決裂的。
你沒有發現嗎她從頭到尾就沒稱呼過禦台所,她一直叫的是謙信公。。”
說完,羽柴秀吉默默向前走,去追趕已經走遠的隊列。
在她身後,竹中重治眯著眼思索禦台所與謙信公的區彆。
禦台所代表著斯波義銀作為足利義輝未婚夫的身份,謙信公代表著斯波義銀作為斯波家督的身份。
織田信長一直在稱呼謙信公,那麼就是說,她不願意稱呼禦台所,她反感斯波義銀作為足利義輝未婚夫的這個身份。
她對斯波義銀。。
竹中重治雙目一凝,有些明白了過來,不禁感歎。
問世間,情為何物。
她望著羽柴秀吉遠去的背影,有些佩服這位主上。她竟然能從如此細微的一個角度,察覺到織田信長的心思,真是厲害。
羽柴秀吉不知道背後的竹中重治對自己如何看待,她正咬著下唇往前走,眼眶濕潤。
原來您還記得我,您沒有忘記我這個卑微的仆役。
我,好高興。
———
當夜,織田信長倚著門廊眺望天守閣,想著心事。
歡迎儀式之後,主館被斯波義銀占據。她退居外館,仔細揣摩今天的事,這才發現自己被前田利家坑慘了。
從前田利家勸她寫信,歡迎斯波義銀歸來開始,她就注定要輸,因為斯波義銀並不需要織田家的幫助。
織田信長太過狂妄,以為自己是站在足利義昭與斯波義銀之間做選擇。自己倒向誰,誰就占據了上洛的優勢。
但今天與斯波義銀正麵交鋒,織田信長才發現,自己的狂妄被前田利家利用,事情完全不是這樣。
現實是,隻要織田家不阻攔斯波義銀回歸,他就不用等待北陸道港口化冰開通,可以迅速通過東海道回歸近幾。
而足利義昭與織田信長合作上洛最重要的時間差,就沒法用了。
因為對於足利義昭一夥人來說,她們不是找不到人幫忙上洛,而是找不到人搶在斯波義銀回來之前,幫她們完成上洛。
時間,才是重點。
織田信長被前田利家的老鄉一說蠱惑,寫信歡迎斯波義銀回歸,幫斯波義銀賺到了最重要的時間。
織田家本可以拒絕斯波義銀過境,隻要態度強硬,就可以打消斯波義銀從東海道歸來的想法。
但因為織田信長一寫信,織田家的立場就曖昧了。
前田利家是利用織田信長的態度,去說服織田家臣團動搖,再無法無法再堅定拒絕斯波家。
斯波義銀已經到了,還是織田信長自己邀請回來的,她難道能把他趕回去又或者把他囚禁
這不可能!
足利義輝戰死,留下金印等著斯波義銀去拿。斯波義銀舉著八幡太娘的禦白旗上洛,以河內源氏嫡流名義,為君上,為妻子報仇。
他可是真正的河內源氏嫡流,織田信長用什麼理由扣留他
今日兩人交鋒,德川家康在旁不言不語,冷眼旁觀織田信長的狼狽,已經很說明問題。
織田信長就算想要迅速拿下斯波義銀,但對方一百五十名精銳騎馬姬武士,雙馬全副武裝,怎麼拿下
織田家臣團的態度因為前田利家而變得搖擺,織田信長很難強迫她們下定決心,和斯波義銀決裂。
而織田信長與斯波義銀的強硬對剛,又因為敵意觸發戰場效果,放出了義銀身上的恐懼光環。
織田家還沒硬起來,就有人先尿,這太打擊士氣。況且,織田信長發現自己已經沒有翻臉的底氣。
德川家康態度曖昧,萬一斯波義銀退回三河國,織田信長越境攻擊,德川家康會不會玩兩麵派
織田信長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盤徹底被斯波義銀砸掉了。斯波義銀人在織田家的清洲城中,卻能讓織田信長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