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井伊直政就要伏地叩首,卻被義銀一把卡住肩膀,拉了起來。
“你們都起來吧,我答應你們。
我會在陣後指揮,看著你們給我取回勝利,送到我的麵前。”
義銀望向起身坐直的諸姬,看著她們俏臉的臉龐,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爽朗笑容。
這些是我的姬武士,我的女人,是我一手拉扯壯大的部眾。
義銀的笑容可掬,心思甜蜜。
因為他覺得這兩年沒有白辛苦,人心還是肉長的。武家也是人,也有感情。他對她們好,她們也會念著他的好。
這才是當人的感覺,不是整天計算著利益得失,冷冰冰的武家關係,總有感情衝動的一麵。
雖然從理智上來看不合適,但卻讓他心甘情願被感動。而他的笑容,在旁人眼中卻不是這個意思。
真田信繁驕傲得仰起了頭,感覺自己做成了了不起的大事,隻有自己才真正懂得體恤禦台所。
蒲生氏鄉欣慰一笑,覺得自己深受信任與庇護,能為禦台所做點事,真是太好了。
山中幸盛如釋重負,但又帶著一絲不甘和嫉妒,怎麼讓真田信繁這丫頭占了先機。
島勝猛愣愣望著義銀的笑容,卻從中看到了寵溺。這是庇護者對被庇護者胡鬨的妥協,這是最溫柔的嗬護。
島勝猛忽然有所明悟,禦台所雖然答應不出陣,但要是戰事不利,他一定會食言出戰。
她低下頭,咬緊牙根。
我一定要擊垮北條軍陣,不會讓禦台所助戰的。既然說了要保護好他,讓他安居陣後,就一定要做到!
義銀不知道自己一個簡單的笑容,如同一顆石子砸入水潭,掀起陣陣漣漪。他若是知道,也隻能感歎一句,藍顏禍水,渾身難受。
總算是把這一出意外給圓了過去,本陣幕府又恢複了秩序,諸姬靜聽主君分配軍陣事務。
———
真田信繁走出本陣幕府,隻見天色已晚,眾姬早已散去。唯有海野利一孤單站在陣外,等她出來。
她看到海野利一麵色冰冷更甚之前,深深吸了口氣,裝作和往常一樣,笑嘻嘻上前搭訕。
“佐助她們人呢”
“我讓她們先回去了。”
“哦,早點回去修整也好,那麼多事要準備,有夠麻煩的。”
“她們再麻煩,能有您的麻煩大嗎”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海野利一望著幕布阻隔,看不見內部的本陣幕府,問道。
“禦台所留您問話,說了些什麼”
真田信繁摸摸鼻子,無奈道。
“六娘,我到底是你主上還是你女兒能不能彆用這種質問的口氣與我說話
禦台所沒說什麼,隻是警告我下次注意場合,彆不知天高地厚。”
海野利一冷笑一聲,去掉了敬語,問道。
“我好好與你說話有用嗎”
真田信繁垂頭喪氣往外走,海野利一跟在她身後,低聲說道。
“你知道你都乾了些什麼好在禦台所沒有怪罪,一時還能維係。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她還沒說完,真田信繁已經回過頭,麵色不悅對她說道。
“我當然有腦子,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海野利一冷笑不已。
“你在禦前搶島勝猛的風頭,你在禦前痛斥諸姬不作為,這就是你用腦子辦的事
現在,禦台所知道你愛慕他,島勝猛與山中幸盛也知道你愛慕禦台所,所有人都知道你存了不該存的僭越心思!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你自己,會害死我,害死猿飛佐助,害死所有跟你出生入死的人!”
真田信繁低吼一聲,麵容猙獰回答道。
“我就是忍不住要在他麵前表現,我就是無法看著他難過,我就是愛他!
你懂什麼是愛嗎你這個無血無淚的木頭人,你懂嗎
我喜歡他,看到他傷心我會傷心,看到他難過我也難過。看到他強撐的模樣,我願意為他去死!
我活著,就是為了讓他不用再做那些他不想去做的事!這是我欠他的,你懂嗎你不懂!
我是一個女人,我愛他,我就要為他扛起一切!”
海野利一愣愣看著爆發的真田信繁,她的神情扭曲,氣急敗壞,但又是如此真誠,義無反顧。
真田信繁說完就要走,但她的衣袖被海野利一緊緊勒住,她忍不住回頭怒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她忽然呆在當場,因為她看見海野利一緊咬下唇,流淚滿麵,雙目委屈得瞪著她。
此時,真田信繁有點心虛。
海野利一出仕之後,一直是真心實意為主謀劃,殫精竭慮不曾懈怠。
真田信繁的肆意妄為,給她添了天大的麻煩,卻不知反省,更是對不住她的忠心跟隨。
“六娘。。”
真田信繁剛想開口解釋,卻被海野利一凶狠得堵了回去。
“閉嘴!你這個沒腦子的蠢貨,亂來的王八蛋!
你給我記住!這次戰事我們一定要大勝!你一定要立下讓所有人無話可說的輝煌軍功!
山中幸盛與島勝猛已經看清楚你的心思,你已經沒有了躲閃的餘地,唯有迎難而上!
弁丸你這個白癡!我們一定要贏得漂亮!我們決不能倒在這裡!
答應我,一定要大勝!”
看見海野利一神情大動,言辭激烈,幾度更咽,真田信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她拍了拍海野利一的肩膀,緊緊抱了她一下,在她耳邊斬釘截鐵說道。
“相信我,六娘。
我絕不會倒在這裡,我還要幫你複興海野家,我還要去迎娶禦台所,我會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我要讓她們知道,我真田信繁,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姬武士!”
海野利一掙脫她的懷抱,狠狠啐了一口,用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深深呼吸幾下,漸漸恢複冷淡如常的三無表情。
她抬起還是紅彤彤的雙眼,狠狠瞪了真田信繁一下,冷聲道。
“記住你說的話,我們快點回去吧。”
她拉起真田信繁的手,扯著她往真田眾的駐地走。真田信繁猝不及防,被她帶出一個踉蹌。
“六娘,你急什麼有三天時間修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