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將軍是覺得被冒犯而憤怒,北大和郡山城的尼子勝久卻是心力交瘁,隻想撒手不管。
她將手書砸在案上,嘴裡罵罵咧咧。作為尼子家嫡女,她的儀態一貫端莊,難得被氣成這樣。
自打斯波義銀去了越後國,近幾斯波領就沒太平過。她耐著性子緩和關係,在各方之間和稀泥。
但到此刻,她是真不想管這些王八蛋的混賬事了。
秋去冬來,本應該是休養生息的時候,可斯波家中卻不得安生。
前田利益在伊賀國耐不住寂寞,要整頓軍役帳。借著軍事權的迷糊界限,把手伸進明智光秀的地盤。
當初斯波義銀手中沒人可用,乾脆把領地分光,全部列為斯波料所授權幾位重臣支配。
尼子勝久早知道這麼做要出事,因為這就是足利幕府敗落的緣由。
足利家將各地禦料所托付給當地守護,由地方管理禦料所,安享供奉。結果幾代便被侵吞殆儘,根基空洞。
斯波義銀選了這條路,就注定送出容易收回難。
各家拿了斯波料所,總不能攥在手裡積灰吧肯定要分割安堵,給予底下人去耕種管理。
武家是什麼玩意兒隻吃不吐的貪婪東西!土地到了她們手裡,還能收回來
說是斯波料所,但斯波義銀本人也就是分潤兵糧役。想要收回去可彆做夢了。
斯波義銀都拿不回來,前田利益把手伸進去,是個什麼結果
這特麼就是搶明智光秀的錢糧,把她麾下的姬武士當冤大頭。明智光秀出兵出糧出軍備,為前田家積攢本錢,拿去建功立業。
憑什麼啊!
就算明智光秀肯,她麾下的武家肯嗎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前田利益說的好聽,統合軍役帳,為近幾可能發生的戰事做好準備,是她身為斯波總大將的職責。
可斯波料所就是一筆爛賬。說是斯波家的公田,哪一寸土地不是被分得乾乾淨淨。
前田利益以斯波總大將名頭,整合近幾斯波領的軍役帳,特彆是斯波禦所的軍役帳,名正言順。
就是不知道彆人買不買賬
尼子勝久不禁冷笑。
武家最重軍權,前田利益有了軍事指揮權不夠,如今又要抓近幾斯波領的軍役帳。
今天是拿明智光秀開刀,整合伊賀國內軍役帳。下次是不是要把手伸來北大和,將我尼子勝久也整合整合
北大和也不是山中尼子一黨這一家,還有島勝猛的地盤。
她遠在越後為斯波家流血作戰,你在近幾撬她家底,真當義理姬武士不吃飯啊
前方吃緊,後方緊吃。人家在前線拚命,你在後麵動人家夫女田糧丟你老父!
尼子勝久絕不會允許前田利益亂來,動搖了軍心民心,甚至影響到關東那邊的攻略。
可她還在思考如何打發前田利益,明智光秀從京都傳來警訊,京中謠言四起。
一首童謠唱遍幕府上下,斯波重臣不結緣!
彆人笑笑也就罷了,當不得真。尼子勝久卻是笑不出來,這特麼就是真的!
自從斯波義銀在關東接下將軍禦劍,足利斯波兩家結緣合流一事,已經是近幾上層默認的事實。
雖然斯波家一直沒有正麵答複,但那是因為家督斯波義銀遠在關東出使,一時還未回轉。
不論從京中明智光秀對將軍的支持,還是地方上前田利益極力阻擋六角家擴張的步伐。
都在告訴世人,斯波家徹底倒向將軍,兩家合流已成定局。
可尼子勝久自己卻清楚,斯波家中始終暗流洶湧,各方大佬誰都沒有放棄。
比起前田利益的激進整合,京中明智光秀笑盈盈配合將軍做事的行為,更讓尼子勝久忌憚。
明智光秀是什麼人啊一刀切開,裡麵全是黑的。
她會配合將軍做大勢力,親手把斯波義銀抬進禦所,與足利義輝喜結良緣
扯淡!尼子勝久寧願相信,她會起兵圍困禦所,把將軍燒了當風景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尼子勝久一直小心防著這腹黑女,誰知京都竟然起了這等謠言。
她一時也琢磨不透。是幕府內鬥牽扯上了斯波家還是明智光秀主動進去攪渾水
尼子勝久頭疼不已,不知道將軍會不會相信這個謠言不,是真相。。
如果斯波家與足利家的默契被破壞,隨著足利義輝逐漸抓緊權柄,近幾斯波領是否會受到打壓
前田利益與明智光秀都在給尼子勝久添堵,她還沒緩過勁來,堺港的高田陽乃也來湊熱鬨。
她要借錢。
一封文書口氣比天還大,要借錢擴張,貼息給堺港諸商。爭取明年堺港走關東的貨物,七成走北陸道商路。
尼子勝久冷笑不已。
她是尼子家精心培養的繼承人,雖然家業敗落,但對軍事內政商務都不算陌生。
堺港京都一線是日本的商業樞紐,連通關東關西,堺港的貨物流動會帶動整個關西商町的走向。
堺港走七成,整個關西的貨物就會跟著走七成。不說中山道的少量物流,東海道商路沿線賺錢的商家喝西北風去嗎
高田陽乃貼息,彆家就看著等死你能貼一分,我貼一分半!最後大家打起商戰,多少錢都不夠填。
借錢打商戰,好大的口氣。最後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貸,這爛攤子怎麼收拾
道理,尼子勝久可以說得頭頭是道。但高田陽乃的翅膀已經硬了,尼子勝久真管不了她。
斯波新選組不過十人,高田陽乃的壬生狼組建起來後,已經架空了由比濱結衣這個正統組長。
堺港貨走京都,過琵琶湖,從北近江進入越前敦賀港,上船直接去關東。
尼子勝久在北大和權力很大,但管不到高田陽乃的商路沿線。
高田陽乃對她態度恭敬,虛心接受,屢教不改。麵上尼子勝久是上司,其實p都不是。
前田利益,明智光秀,高田陽乃各有心思,根本不會聽尼子勝久的苦口婆心。
斯波義銀將權力分割好,尼子勝久隻能守著自己的權限做事,看著她們作妖,心裡焦急又管束不得,氣得吐血。
她真特麼不想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