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扶蘇的話語,阿滿頓時感覺心中的一陣如沐春風。
可能是這一路被秦軍暴力虐待多了,現在,遇到彬彬有禮的扶蘇,阿滿都感覺十分滿足。
至少,扶蘇言語之中,真的聽的讓人很舒服。
“罪將率草原兵馬,襲略王土之地,已知犯下大錯。”
“更何況,罪將此刻,更是一介降將,如何使得讓王上親自相迎。”
阿滿說著。
不得不說,阿滿能一次次混到這個位置,他是有點本事的。
“欸,萬騎長此言差矣!”
“阿滿萬騎長能及時醒悟,棄暗投明便已是大善!”
“這世間,誰敢說自已不會犯錯呢?”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何況萬騎長對我大秦還有獻臣之功!”
“來來來,快快請起!”
說著,扶蘇便已經將其扶起。
阿滿站起身,抬頭看了扶蘇一眼,便再度低頭。
為何?
扶蘇和阿滿這兩人,也算老相識了,雖然沒有正式會麵,但兩人可是交手多次啊。
阿滿作為第一個投效冒頓的匈奴萬騎長,自然被委以重任。
於是,北地郡兩軍對壘之時,他阿滿可沒少在陣前辱罵扶蘇。
“王上,獻城一事,罪將不敢居功!”
“罪將深知罪孽深重,此刻才幡然醒悟,此般獻城,隻求能稍稍減輕一下罪將心中的罪孽之感。”
“今日,卻得王上如此大禮相迎,如此,罪將此生足矣!”
阿滿說著。
“欸,萬騎長何出此言啊,功就是功!”
“至於之前萬騎長所言,襲略我大秦疆土,那是身不由已,畢竟,身為草原將領,也不得不聽命行事。”
“要怪,隻怪那草原大單於和那冒頓太子。”
“今日,阿滿萬騎長投效我大秦,那就是我大秦的人。”
“之前的一切,一筆勾銷,現在,沒有什麼草原萬騎長,有的,隻是秦軍將領。”
“阿滿!”
“如何?”
“一直叫阿滿萬騎長實在是過於生分,本王便托大,叫你一聲阿滿。”
“如何?”
扶蘇笑著說道。
“阿滿,秦將阿滿!”
“謝王上,謝王上大恩!”
“阿滿必將肝腦塗地,為王上效力!”
“為大秦效力!”
阿滿再度單膝跪地,抱拳開口,言語之中,信誓旦旦。
仿佛沒有人比他更加忠心於大秦。
這番話,聽在四周騎軍將領的耳朵裡是一陣抽搐!
我的天哪?
前一秒還是匈奴萬騎長,這會,便是信誓旦旦的秦軍將領,這變化簡直不要太快!
“好!”
“說的好!”
“阿滿有此心,便足矣!”
“阿滿放心,隻要阿滿真心對大秦,真心對本王。”
“大秦,就絕對不會拋棄阿滿,本王,也絕對不會。”
“大秦,和那冷血的草原王庭不一樣。”
“本王,更是和那無父無母的冒頓太子更不一樣。”
“本王知道,阿滿也是一社稷忠心之臣,此般逃離草原王庭是無奈之舉。”
“是因為在那草原軍中,在那冒頓軍中受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汙蔑。”
“才讓阿滿將軍不得不如此,此般阿滿將軍來我大秦,就是想挽救草原於水火之中。”
“而不是,讓其徹底陷入冒頓那無父無母的畜生手中。”
“若真是如此,那草原,才真是完了!”
扶蘇歎息一聲。
聽聞扶蘇此言,跪倒在地的阿滿頓時陷入了呆滯,一時之間,竟然有一股暖流從心頭湧上。
是啊,他阿滿在冒頓手下過的是什麼日子。
什麼臟活累活,都是他阿滿來做。
什麼黑鍋爛鍋,都要他阿滿來背。
被侮辱,被踐踏,隨便見一個萬騎長,他們都隻會說。
“喲,這不是太子身邊那一條狗嗎?”
自已的忠誠得不到絲毫的回報,卻隻有侮辱和謾罵。
這一刻,一陣心酸湧上阿滿心頭。
草原之中沒有一個人懂他,而與他一直作戰的秦軍之中,秦王扶蘇卻一語道出了他的心酸。
同時,扶蘇的另外幾句話,倒是給阿滿打開了新的天地。
是啊,草原已經被大單於和冒頓太子攪得天翻地覆,如今損兵折將,如何對得起這些勇士的家人們呢?
如果再讓這無父無母的畜生繼續肆虐草原,那草原,必將毀滅。
而自已,投效秦國,就是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
草原歸附秦國,就可止兵戈,息戰火!
更有甚者,草原歸附秦國,月氏,烏孫必然不敢來犯!
這才是真正的大計。
若是讓冒頓執掌草原,草原日後,會是什麼日子,必然戰火不熄,草原牧民必將民不聊生。
為了草原,為了草原百姓。
自已此般,才是真正的大義!
想到這,阿滿頓時熱淚盈眶,默默抬起頭,看著扶蘇。
“末將多謝王上,多謝王上!”
說著,阿滿便開始講述在冒頓軍中所受到的一切不公待遇。
同時,還有他所知曉的一切機密消息。
說著說著,秦軍將領之中,都不免有人對其投來同情的目光。
阿滿算是一個廢物將領嗎?
不算,匈奴大軍殺入北地郡時,他都還是一員勇將。
主動請戰,積極請戰。
可他現在卻還是淪落至此。
“冒頓他媽的這個王八蛋啊,他自已指揮的戰事不利,全部罪責都歸咎在我的頭上!”
“憑什麼?”
阿滿怒吼一聲。
“這麼說來,安俾城北麵,已經被秦軍部隊給包圍了?”
扶蘇並未理會阿滿,反而出聲詢問道。
“王上,不是包圍,北麵秦軍已經開始攻城了!”
“現在,那冒頓想要逃出安俾城,沒那麼簡單!”
“隻要王上率軍入城,我軍便可和北麵秦軍形成包夾之勢,如此,那冒頓太子,是插翅難逃!”
阿滿收斂情緒,開口道。
“嗯。”
扶蘇點點頭。
“對此事,我還有一事不解。”
突然,在一旁的王賁開口道。
“上將軍有什麼意見?”
扶蘇說著。
“阿滿將軍,既然那冒頓太子知道他背後有追兵,為什麼不多派一些人馬留守南城牆。”
“反而隻留下你們這點人馬收攏雲梯。”
“他不知道,如果南城被破,他會立刻陷入兩軍包夾的境地嗎?”
王賁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