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不服嗎?”
“看你也算是一條漢子,老子就大發慈悲告訴你一個消息。”
“你想報仇,可以,有機會!”
“因為你死之後,那什麼鳥什子拓雲萬騎長,他也跑不了。”
“還有你們那草原大單於,一個都跑!”
“全部都得死!”
“你就到陰曹地府之中去報仇吧!”
“哈哈哈!”
林登甲大笑著開口道。
聽聞此言,完顏竭怒發衝冠,一拉韁繩,策馬前衝,就要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他緊握彎刀,看著不斷羞辱他的林登甲,目光之中的仇恨如同凝成實質。
“哈哈!”
“來的好!”
林登甲手提長槍,便要上前迎戰,誰料那完顏竭突然轉向,直衝王賁所在之處,快馬而來。
就算死,他也要帶走一個。
唯有王賁,唯有他通武侯的身份,才能讓他這個草原勇士死的光榮。
情勢突變,林登甲頓時回頭大喊:
“將軍!”
這時,一羽箭也從他的眼前飛掠而過。
“咻~”
又是一箭,破空而來,直接將完顏竭的頭顱射了個洞穿。
羽箭釘在頭顱之上,完顏竭眼中依然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隨後,他的屍體從戰馬之上無力垂落,露出其身後的一道舉著長弓的身影。
“出巡禁軍統領章邯,見過上將軍!”
章邯收起長弓,策馬向前,抱拳開口。
“奉陛下詔命,章邯率禁軍士卒,策應上將軍突圍!”
“上將軍,我等,來遲了!”
章邯抱拳說著,但這一刻,他低下了頭顱。
言罷,後方禁軍士卒,也是齊齊抱拳,低頭。
四周殘存的騎軍士卒,看著眼前這一幕,頓時眼眶微紅。
自領皇命,騎軍迅速出擊,一路征戰,阻截匈奴大軍。
他們經曆大小戰事無數。
在北地郡之中,他們舉兵與匈奴對峙於義渠平原。
他們身後,是北地郡幾十萬百姓。
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構建起一道庇佑秦民的堅固長城。
而今日,血戰之下,廝殺之中,存活下來的騎軍士卒,隻餘下他們這千餘人。
他們,受的起禁軍這一禮。
“不遲,你們來的正好!”
“多謝諸位兄弟,我替剩下的秦騎卒多謝諸位兄弟!”
“若是沒有你們,我們斷然不可能活著!”
王賁說著。
此時,一陣著急的聲音傳來。
“上將軍,上將軍!”
“您沒事吧!”
隻見禁軍之中,數十人策馬奔襲而來,他們神情萎靡,他們滿身血汙。
一眼望去,唯有其雙眼,還散發著閃亮的光。
這正是那八百殘卒幸存下來的士卒,而為首之人,正是王重山!
“將軍,將軍!”
見到王賁,王重山頓時是涕淚橫流啊,趕忙湊上前去。
見此情況,王賁神色一冷,轉眼之間,寒光一閃,劍鋒便已經架在王重山的脖頸之上。
“記得走之前本將軍跟你說的話嗎?”
王賁說著。
“將軍,記得,重山自然不會忘。”
“所以現在,某是回來領死的!”
王重山鄭重的說著。
“領死?”
“領死!”
“你這條賤命一文不值!”
“你知道本將軍說的並不是這件事。”
“他們,應該活著的!”
王賁掃向王重山後方的那些騎軍士卒,那是與他們並肩作戰的同僚兄弟。
但是此刻,還餘下幾人?
王賁劍鋒漸漸用力,王重山的脖頸之上,緩緩出現一道血痕。
對此情況,王重山卻並未慌亂,反而倔強開口道。
“將軍,秦軍士卒,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就像將軍你之前說的,沒有誰是該死的。”
“也沒有誰,是應該活著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
“他們,是秦軍士卒,他們,有他們的命,也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
“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也是我王重山的選擇!”
“某知道此前種種事端,已經是萬死難恕!”
“某,王重山,甘願領死!”
聽聞王重山所言,章邯頓時眉頭一挑,這混賬東西是真的不想活了?
全程跟上將軍對著乾,一個台階都不給的。
“哈哈哈哈!”
“好!”
“王重山,你很好!”
“你想死是吧!”
“我成全你!我成全你!”
王賁冷笑著開口道,劍鋒起勢。
這時,章邯連忙開口勸阻。
“上將軍,可否聽我一言。”
章邯上前一步。
“上將軍,實話講,若是沒有王將軍率軍阻截這兩千匈奴遊騎,與之廝殺,拖延其時間,並且吸引絕大部分注意力。”
“禁軍士卒是不可能這麼迅速就將這兩千匈奴遊騎殲滅的。”
“此戰之中,王將軍及其麾下兵馬,都有大功!”
“使我等能迅速殲滅匈奴遊騎,以及時接應上將軍您!”
“並且,陛下給末將的唯一詔命,就是上將軍您的安危!”
“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上將軍活著帶回大秦!”
章邯說著。
聽聞此言,王賁眉頭微皺。
“聽章將軍這番話,章將軍也認為這混賬東西是個有功之人了!”
王賁突然開口反問道。
“這是自然!”
章邯點點頭。
“那章將軍知不知道,這混賬之前是什麼人?”
“又知不知道,他身上有什麼功?什麼罪?”
王賁繼續說著。
“這我自然也是知曉的。”
“但身份是身份,功勞是功勞!”
“總不能因為身份,而忽視功勞吧!”
“我大秦,沒有這樣的道理!”
章邯說著。
“既如此,此事,就到這吧!”
“至於你這混賬東西,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王賁收起手中兵刃,隻留下這一句。
王重山聞言,頓時抱拳下拜。
“謝上將軍!”
“謝章將軍!”
此刻,他心中十分感激王賁。
他之前,可是真的沒想過能活著的。
他的身份先是暗衛的人,再是軍中之人。
毫無疑問,他潛伏匈奴日久,完成任務之後,理當麵聖述職。
而今,他卻憑一人意氣,獨自留於軍中,這是大忌,亦是大罪。
他的身份過於敏感,如此不顧一切行事。
這已經公然違抗皇帝的命令。
不論你是多麼的大義凜然,但抗命就是抗命!
既然抗命,是死是活,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懲處一定是有的,如若不然,皇威何在?
但死罪還活罪,這其中可大有門道。
王賁是惜才了,王重山此人,合他的胃口。
大秦應該有這樣的良才。
所以,在一見到王重山,哪怕在危機四伏的戰場之上,他也要持劍殺之。
利刃襲於脖頸,殺意凜然!
戲必須演全套,何況是一條人命!
他王賁說話是沒用的,畢竟王重山是跟在他身邊,他王賁若是開口替王重山請功。
那不是在就他,而是在害他。
所以,必須有一位身份足夠的旁觀者開口才行。
章邯,就十分合適。
見王賁見麵就要殺人,章邯必然開口勸阻。
隻要章邯開口,就能探查出他的意思。
身為出巡禁軍統領的章邯開口,說王重山有功。
那王重山,就依然是大秦的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