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老什長轉頭看向一側的三人。
“還有你們幾個,是齊人是吧?”
三名士卒點點頭。
“老子現在不管你們是啥人,但隻要在一個軍陣裡麵,都是兄弟。”
“隻要殺了蠻子,你們就會有地,有身份,有爵位,這在你們齊國沒見過吧?”
“老什長,這話說的,我們哪見過這啊,這有好處也全部讓上官撈了,我們還想有功?”
“打一場仗下來能活著就不錯了!”
三人開口抱怨道。
“嘿,他媽的,這麼黑!媽的,咱拚死拚活的乾,為的是啥?”
“還不是以後能有好日子嘛!”
“好嘛,你們這,打半天一點好處沒有,軍功還全給上麵吃了。”
“那還打個屁!”
“怪不得你們齊軍這麼不堪一擊呢!”
老什長撇撇嘴,有些不屑。
“不過現在,你們放心,現在這天下是大秦的天下,隻要你能殺蠻子,要地有地,要錢有錢,這是大秦軍功製規定的。”
“現在軍功製更加完善了。”
“以前殺了人,要砍頭,這叫斬首計軍功。”
“斬首之後,咱還得把人頭掛在腰上,繼續衝殺。”
老什長說著。
“老什長,這我知道,我爺爺跟我說過。”
“說他娘的秦軍打仗,都他媽是一群虎狼!”
“我那時候小,問他為什麼?”
“老爺子咋說?”
“我爺爺說,你他娘的見過誰打仗腰上掛著好幾個人頭啊!”
“媽的,凶殘,太凶殘了!”
“哈哈哈!”
聽聞此言,眾人是一陣大笑。
“老什長,我還有一個疑問,秦軍打仗殺了人之後砍頭,掛在腰上不影響繼續砍人嗎?”
“這不是礙事嗎?”
“嘿,這話你小子說道點子上去了!”
“礙事,十分礙事!”
“但是也有好處,你腰上掛著幾個人頭向著敵人衝來,敵人他媽直接嚇破膽了!”
“這哪見過這個啊!”
“但現在沒那麼費勁,殺了人,把敵人的耳朵給割了就行。”
“然後拿個布袋子裝著。”
“這個布袋子是有講究的,有你的名字,所屬軍陣行伍。”
“你記住,上了戰場之後,這個布袋子就是你的命!千萬不能弄丟了!”
“為什麼啊?因為這裡麵裝的就是你的地,你的錢,你的女人!”
“我大秦賞罰分明,隻有有功,大秦不吝賞賜!”
“你們問問他們,是不是?要不然我們也不至於這麼拚命。”
“這也是為我們自己拚啊!”
“殺蠻子就行,殺一個蠻子,比你在地裡刨半年來的好處還多。”
“你自個想想,哪裡還有那麼好的事。”
“你現在不拚,什麼時候拚?”
老什長這一番話,頓時讓這三個齊國士卒眼冒精光。
以前上戰場哪能見著這個啊,這會不說為誰?
為自己也得拚一下吧。
自齊國覆滅之後,扶蘇將齊軍重整打亂。
老弱士卒遣散歸家,精壯士卒全部打亂,以兩到三人放到秦軍每一什中去。
既是為了同化他們,也是為了防備他們。
平時兩軍士卒之間還有所隔閡,現在一打仗。
管你他媽誰呢?
能聯手一起殺蠻子的,就是好兄弟。
誰他媽跟自己前程過不去啊!
......
“呼~”
“呼~”
“呼”
義渠前線,兩軍對峙之地。
微風漸去,狂風突起。
呼呼風聲之下,隨風席卷而上的煙塵,似乎變得更加張狂。
而秦軍後方的煙塵也跟隨這狂風,蔓延擴散。
被這狂風席卷,漸漸將義渠地界籠罩。
天空之上,煙塵如同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要將地麵上的一切吞噬殆儘。
風沙之下,兩軍戰馬齊齊嘶鳴。
狂風之中,更是有士卒身形不穩。
狂風,是肆虐的狂風。
麵對突然襲來的大風,在義渠平原對峙的兩軍將士心中,不由得蒙上一層陰雲。
“娘的,這他媽是什麼鬼天氣,哪裡來這麼大的風!”
“刮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這麼大的風還怎麼打仗?”
“他娘的!”
“真他娘的晦氣。”
士卒心中腹誹不已。
但還是連忙製住戰馬,讓其身形漸漸平穩。
而在這狂風之中,對峙的兩軍士卒,放眼望去,身形已經有些模糊。
焦躁,不安,在兩軍之中快速蔓延著。
王賁騎乘於戰馬之上,看著這從南向北肆虐而來的狂風和煙塵。
眼神微眯。
在狂風和煙塵籠罩之下,能見度將會降到最低。
這對秦軍而言,無疑是好消息。
“駕~”
“駕~”
一陣馬蹄疾馳之聲穿脫煙塵,快速從大軍側麵傳來。
是王賁派往側翼偵查的遊騎士卒歸來。
遊騎快馬來到王賁身旁,報拳開口:
“將軍,匈奴人來了!”
“他們派出兩千士卒先行,直奔我軍後方而去,其餘兵馬,皆從側翼殺奔我軍而來!”
遊騎稟報道。
“還有多遠?”
“不足十餘裡!”
聽聞此言,王賁轉身,看向身旁的一道黑色身影。
“你們的人得到的消息,匈奴分兵鬱郅多少人?”
王賁問道。
“據內線傳來的消息,有兩萬騎卒,乃是頭曼大單於麾下大將拓雲率領。”
“其目的就是探查將軍後方煙塵虛實,是否是虛張聲勢。”
“其次便是從側翼襲殺將軍,並於匈奴主力大軍形成策應!”
黑影說著。
“兩萬人!”
“正麵還有六萬人!”
“如此兵力,竟然還要分兵圍而殲之,這頭曼單於可真看得起我王賁!”
“難不成這秦王大纛這麼好用?”
“匈奴人咬了鉤都舍不得鬆口了!”
王賁笑著開口。
“將軍真的要主動率軍迎戰?”
“一旦全軍殺奔側翼,與匈奴那兩萬騎卒廝殺在一起,那我軍必將暴露缺口,正麵的匈奴主力,可就有機可乘了!”
“如此,風險太大!”
黑影開口說著。
“是啊,風險太大!”
“但是,有辦法嗎?”
“這不就是你們希望我們要做的事嘛!”
王賁似乎自顧自的輕笑了幾聲。
“將軍,我等並沒有這個意思!”
黑影說著。
“沒有這個意思?”
“那就是本將自己決意了!”
王賁說著,一時之間,雙方竟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一會,王賁突然開口:
“你們北地司統領此刻就在陛下身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