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扶蘇掌握的消息來看,頭曼單於十分忌憚自己這個兒子。
而冒頓太子的表現,也時常讓頭曼單於不喜。
所以,在匈奴王庭之中。
頭曼單於都或多或少隱晦的表示過要廢立太子的意思。
好讓他心愛的小兒子上位。
為何隱晦表達,就是忌憚冒頓太子的勢力。
沒有正當的名頭就行廢立之事,恐會激起草原動蕩。
但這,也勢必成為冒頓的催命符。
現在,冒頓圍剿自己不利,這就是一個天大的把柄。
頭曼單於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一點,扶蘇都能想明白,冒頓,絕對也能。
如此這般,冒頓必然要先下手為強。
這弑父之念,冒頓。
絕對有。
並且,已經開始動作了。
而來此見自己,估計也跟此事有關。
暗樁嗎?
誰沒有啊!
你匈奴布局已久,我大秦暗衛也沒歇著啊。
隻不過,你匈奴的暗樁搜集的,都是原來扶蘇的情報消息。
但自己,可不是原來的那個扶蘇。
想到這。
扶蘇死死的盯著冒頓的眼睛,情況他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秦王,好一個牙尖嘴利!”
“但你張嘴閉嘴,就是殺君弑父。”
“這著實讓本太子膽寒啊。”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都能隨意的說出口,想必秦王,也不是什麼孝子賢孫吧!”
“本太子說了,我們是一類人。”
“你說本太子有弑父之念,豈不是在說,秦王殿下,也有去王號成帝業的野心啊!”
冒頓反擊道。
“嗬,冒頓,本王跟你可不一樣。”
“本王也不藏著掖著。”
“大秦皇帝之位。”
“本王是勢在必得。”
“誰攔,誰死!”
“現在本王貴為秦王,憑太子對我大秦的了解,秦王二字,在我大秦意味著什麼,想必太子十分清楚吧。”
“這可不是一個岌岌可危的草原太子能比的。”
扶蘇說著。
“秦王!”
“嗬嗬,是啊。”
“何其尊貴的王號。”
“傳承近百年。”
“大秦的無上王號。”
“僅次於皇帝之名。”
“天下人見此王號,誰敢不服?”
“誰能不服?”
“若我冒頓是你扶蘇的兄弟,看到皇帝如此專寵於你。”
“想必也會心如死灰吧。”
“絕望之下,勢必瘋狂!”
“秦王之名,何其尊貴。”
“但!”
“死去的秦王,什麼都不是!”
“你說對吧。”
“秦王!”
冒頓冷笑一聲,話鋒一轉,再度拿回此次談話的主動權。
扶蘇聽完,思索了一會,才再度開口道:
“看來,本王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欸~”
扶蘇幽幽歎息一聲。
“本王原本不欲再追查此事。”
“隻要他們能老老實實的待著,本王可以保證。”
“他們可以在大秦做一個富貴一生的瀟灑公子。”
“可是。”
“他們偏偏要找死。”
“太子,你說說。”
“他們這樣的人,要怎麼改變啊?”
“既然自己找死,那就彆怪哥哥我心狠了!”
扶蘇心中一冷。
他不會忘記,那日在鹹陽宮時。
父皇拿著鹿盧劍要砍人的情景。
那時,自己是大秦長公子。
是眾公子之長。
雖然身份尊貴,但是無權。
空有其名。
為此,自己必須忍,也隻能忍。
那時殺了他們,就不會有現在的秦王之名。
哪怕麵對的是想要殺自己的人,也隻能裝作毫不在意。
要忍!
不僅要忍,還要為他求情。
這是身為一個兒子,應該有的覺悟。
而現在,他是秦王。
想要的權力,已經拿到了。
那該報的仇,也該算算了!
扶蘇一直以來都抱著這樣一個態度。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殺之!
良善,仁慈,隻是在身為弱者時需要的偽裝而已。
經過這一係列殺伐,扶蘇做事,也可以不擇手段。
看到扶蘇那一副惆悵的樣子,冒頓頓時輕看他一眼。
不就是幾個弟弟嘛,弄死就好了,還一臉於心不忍的樣子。
廢物!
隻是冒頓並不知道,扶蘇此刻惆悵,是在憂愁該怎麼弄死鹹陽那幾個貨呢。
“嗬嗬。”
“秦王不必為此傷情。”
“權力這種東西,誰都想要。”
“可是隻有一份。”
“那能怎麼辦,隻能將那些覬覦者,都殺嘍!”
冒頓勸慰道。
“哦!”
“所以,太子是承認自己要行弑父殺君之事了?”
扶蘇話鋒突然一轉。
聽到扶蘇的話,冒頓也是一愣。
這扶蘇他娘的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完沒了了是吧。
剛才還多愁善感呢。
這會轉眼之間說話跟刀子一樣,直往人心窩子裡鑽啊。
真他媽的膈應啊!
他不是應該順著我的話頭問要殺他的人是誰嗎?
然後雙方好好談,最後皆大歡喜。
這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咳咳!”
冒頓回神,咳嗽一聲。
“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
頓了一會,冒頓才冒出這麼一句話。
“太子,你這活著是真累啊!”
“想當禽獸就是當禽獸,乾嘛說的那麼好聽呢?”
“弑父就是弑父,還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太子啊,你要這麼說,我們之間的談話,那可就進行不下去了。”
扶蘇擺擺手說著。
聽到扶蘇言語中的貶低之意,冒頓的臉是一陣紅一陣白。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也從來沒遇到過逼到自己毫無退路的人。
扶蘇,是第一個!
冒頓深吸一口氣,用以平息自己的情緒。
“難道秦王就一點都不好奇想要殺你的人是誰嗎?”
冒頓不甘心的問道。
“不好奇。”
扶蘇無所謂的擺擺手。
“呼~”
“嗬嗬,扶蘇,秦王。”
“你好奇,但是你就是在裝,你他媽就是在裝!”
“不用裝,說出來,隻要你問我,本太子就告訴你!”
冒頓太陽穴的青筋隱隱浮現。
聽聞此言,扶蘇抬頭看了冒頓一眼,在冒頓希冀的目光之中。
扶蘇開口:
“不好奇!”
“你好奇!”
“不好奇!”
“你好奇!”
“不好奇!”
“你,好奇!”
冒頓的手默默握住了彎刀,微微抽出一截,口中近乎嘶吼的喊出這三個字。
兩側太陽穴,青筋已經暴起。
他破防了!
自談話開始,他就一直被扶蘇壓著。
那秦王好像會讀心術一般,他在想什麼扶蘇全他媽知道。
而自己自信掌握的情報,卻在扶蘇眼中視為無物。
這如何能忍?
這要怎麼忍!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一隻傻猴,一隻被人肆意玩弄的傻猴。
又或是一條狗,被人遛著的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