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屠那師瞳孔頓時一陣收縮。
“太子莫非是要……”
“軍師,本太子想要見見扶蘇。”
“如果,我軍對麵之敵真的是扶蘇的話。”
冒頓說著。
“之前我等都是猜測,對麵主將到底是誰,現在也是殊難判斷。”
“太子。”
“如果真的是王賁呢?”
屠那師問道。
“那本太子,自然是當忠臣孝子了。”
“誓殺此僚,以告慰我族犧牲的勇士。”
冒頓冷笑一聲。
“那是扶蘇呢?”
屠那師似乎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嗬嗬!”
“軍師,你說,大單於死在秦軍的手上。”
“本太子,是該高興呢?”
“還是該痛恨呢?”
冒頓笑著說道。
“呼~”
“如此說來,太子心中已有定計。”
屠那師頓時長歎一口氣。
他隻是勸那冒頓太子就此不顧,撤軍北去,方可安然無恙。
可沒想到,太子,可是狠辣多了。
這時,屠那師發現,自己根本一點都沒看懂這個與自己朝夕相伴許久的匈奴太子。
散布消息,傳播謠言,鼓動大軍南下劫掠的是他。
勾結鹹陽,密謀除扶蘇的是他。
軍械攻城,掌大軍謀大局的是他。
現在,又有一驚天毒計,還是他。
整個北地郡戰事,全在他一人之手。
挑動,潛藏。
等待時機。
可怕,實在是可怕。
“軍師,你現在是不是在想,本太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對吧!”
冒頓太子突然看著他說道。
“老臣不敢!”
屠那師說著,言語之中,已經從老夫變為老臣。
一字之差,卻是天差地彆。
“嗬嗬!”
“其實本太子,也信奉中原法家之理。”
“事異則備變。”
“這還是軍師你教給我的。”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沒有誰可以永遠值得信任。”
“能信任的,唯有利益。”
“而本太子,也隻信任利益,唯有如此,才真正讓我安心。”
“軍師,秦軍那裡,就勞煩你走一趟了!”
“也唯有你,才有這個資格。”
冒頓開口說著,雖然是請。
言語之中,卻是不容質疑。
“太子所命,老臣不敢不從。”
“隻是那秦軍主帥,未必願意見太子。”
屠那師說著。
“如果秦軍主帥是王賁,那他自然沒有見我的必要。”
“我也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但如果他是扶蘇。”
“他會的”
“因為有些疑問,隻有本太子才能給他解答。”
冒頓笑嗬嗬的說著。
屠那師默默低頭。
“太子,既然要見麵,不知太子的誠意是?”
“傳我太子令。”
“全軍休整。”
“沒有我的命令,不可輕舉妄動。”
“諾!”
匈奴軍中,傳令士卒飛速而出。
“軍師放心。”
“既是本太子邀約,那自然要拿出誠意,會見之地,可取兩軍折中之地。”
“每人僅帶十名護衛,斥候可遣二十人,一路播撒,互相監視兩軍的動向。”
“以保證安全。”
“若那秦王有什麼補充,隻要能保證會麵安全,即不損害我軍利益。”
“本太子樂意遵從。”
冒頓太子說著。
“既如此,那老夫便走這一趟吧!”
屠那師手持旌節,帶著兩名護衛,快馬向南而去。
冒頓太子看著屠那師離去的身影,隨即眼神眺望更遠的南方。
殺機一閃而過。
苦苦謀劃這一番,總得有點收獲吧。
“太子,您真的要見那秦軍主將?”
“就這麼把軍師給派過去,您就不怕秦軍忽然發難,把軍師給砍了。”
阿滿萬騎長開口說著。
他對冒頓太子會見秦軍主將一事,感到十分的不解。
兩軍交戰,還談個屁啊,直接衝上去莽一波。
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冒頓掃了阿阿滿一眼,隨即開口說著。
“為什麼不見?”
“打了這麼久的仗,吃了這麼多的虧,總該知道對麵的主帥是誰吧。”
冒頓說著。
對於阿滿,他是偏愛的。
因為他的部族,是第一個投效自己的。
“話雖是如此,但是阿滿還是覺得多此一舉了。”
阿滿撓撓頭說著。
“莫不是太子有什麼打算,想要借此機會埋伏秦軍主將,以報剛才的坑殺之仇?”
“若是如此,那阿滿便早做準備!”
“勢必把那老小子給屠了!”
阿滿隨即神色一橫,殺氣抖生。
“放肆,剛才本太子說了,誰都不要輕舉妄動。”
“你他媽耳朵裡塞馬毛了?”
冒頓怒斥一聲。
“屬下不敢!”
“太子恕罪!”
“太子恕罪!”
阿滿畏懼的說著。
冒頓瞅了他一眼,抬手搭在他肩膀之上。
“哈哈,阿滿,你記住,你既然投效了本太子,那本太子絕對不會虧待於你。”
“日後本太子做了這草原的大單於。”
“那你,便是這草原各軍之首。”
“本太子封你為右賢王!”
聽聞此言,阿滿隨即大喜。
右賢王啊,右賢王啊。
雖然現在不知道右賢王是個什麼官職名號。
但隻要是王,就足以明白其分量。
畢竟現在草原,隻有一個王,那就是大單於。
(匈奴左右賢王,自冒頓單於始)
“多謝太子!”
“屬下必定披肝瀝膽,為太子效命。”
阿滿說著。
“嗯!”
“好好乾吧,本太子不是愚鈍之人,有本事的人,願意效忠於我的人。”
“本太子都會提拔。”
“而不是跟那老頭一樣,任人唯親,能人一輩子都出不了頭。”
“封賞,更是僅憑喜好。”
“就憑那尚在繈褓之中的小子,因為大單於喜愛,就想冊封他為太子”
“並且總是在找尋機會,伺機廢除本太子的名號。”
“笑話!”
“如此荒誕行事。”
“如此,我族如何強盛?”
“秦國何以一統中原?”
“那是能人善用,不看出身,不論地位,隻看才能。”
“隻要有才,願意為秦所用,那必然有容身之地。”
“可反觀我族?”
“不談也罷!”
“若是能人善用,我族早已一統草原,足以和秦國爭雄。”
“又豈會淪落於此,乾這些小打小鬨,偷雞摸狗的勾當。”
“還要時刻提防秦國主力大軍的到來。”
“一旦秦軍主力抵達,我軍便是隻有北撤逃竄這一條路。”
“甚至,就連與之一戰的念頭和勇氣都從未有過。”
“這樣的軍隊,如何稱霸草原!”
“這樣的軍隊,如何滅烏孫,月氏!”
“我族不應該這樣!”
“若我為大單於,必定能人善用,重整草原殺伐之氣。”
“若我為大單於,必定編練軍旅,剿殺仇敵,一統草原。”
“若我為大單於,必定整軍備戰,以俯瞰之勢,威壓中原。”
“秦王嬴政能滅六國,一統天下,登基為皇帝。”
“我冒頓,有何不可?”
冒頓緊緊握住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