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緩緩往宗廟大殿外麵走去,扶蘇正想起身,始皇帝隨口說了一句。
“跪著吧!”
當時,扶蘇就不敢動了。
“父皇,還跪啊,跪一個時辰了都”
聽到這話,始皇帝又折返回來,再拿出三支焚香,點燃一支,祭拜了一下。
“跪,當然要跪,自己說過的話,就得承擔責任,秦王,我不想乾了,誰愛乾誰乾,這是我大秦皇族子弟能說出來的話?這說得是人話?跪著吧!
朕就不陪著你了,一支焚香燒儘,自己接著續,九支焚香依次燃儘,你就可以滾了,沒燃儘,就繼續跪著,向曆代先王表達你的悔意!”
“得咧,小意思”
扶蘇回答的十分痛快,不就是跪九支焚香嗎?等父皇一離開,自己九支焚香一起點燃,欸,舒服。
“彆想著朕走之後,把九支焚香一起點了,大殿外麵有禮官記錄,這裡少一支,你回頭就在宮門外多跪一天!”
扶蘇笑容瞬間消失,父皇預判了我對他的預判。
始皇帝笑著,臉上帶著一切儘在掌中的笑意。
你個小瓜慫,朕為君這麼多年了,
“兒啊,為父最近覺得你有點飄了啊!”
“啊?”扶蘇一愣,怎麼回事,今天是什麼日子,不是好日子嗎,登基大典啊,怎麼自己看來今天就沒一件好事啊!
今天是個算賬的好日子?
“算了,朕不說了,慢慢來吧,跪著吧!”始皇帝大踏步離開。
???君意難測?這也太難測了,話說一半,還是皇帝的話,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啊!
扶蘇心裡想著,回想今天這一場登基大典,熱血激情驚悚全來了,真刺激啊,自己今天屬實是在刀尖上跳舞了,這滋味不好過啊。
不過,父皇除了是皇帝之外,還是一位父親,這一點,今天扶蘇感受明顯。
登基大典時,他是大秦不可一世的帝皇,現在,百官儘散,在自己麵前,有時是皇帝,但更多的時候,他是一位父親。
扶蘇跪著,抬起頭,看了一眼焚香,愣住了,這怎麼燃的這麼慢,這和後世的不一樣啊,完了,後麵還有九支啊,這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但外麵又有人看著,他也不敢妄動,隻能盯著曆代先王的牌位,默默發著呆,想著來到這半年的時間裡,自己做了什麼。
自己在秦王政二十五年年末的時候,來到大秦曆下軍營,現在已經變了,短短半年,已經變成了始皇帝二十六年。
就是這半年,大秦最主要的東西都已經被改變了,雖然很多東西,都隻是一個雛形,一個理論,但大秦帝國也才剛剛開始,大秦這半年的變化,也不亞於一場變革了。
此刻,扶蘇算是理解了法家之人,隻要在皇帝的支持下,他們可以憑借自身的才能改變一個國家,使其由弱變強,這種成就感是令人滿足的,現在的大秦,已經開始不一樣了,那自己的努力就沒有白費。
大秦宗廟宮門前,王宮禁衛整軍以待,黑甲林立,氣勢凜然,為首的,就是蒙恬,在秦皇沒有正式下詔讓他北擊匈奴之前,他就是始皇帝的貼身護衛。
此刻,他也有些頭疼,就是因為大秦宗廟宮門前的那兩名女子,靜靜的跪倒在一旁,等待著。
原本華妃再三保證,扶蘇會沒事的,清秋也相信了,但也就相信了那麼一點,原本她想著,先把母妃給哄回去,隨後再向皇帝求情,她可以不要秦王妃的名號,她可以什麼都不要的。
但華妃豈是那麼容易被哄騙的,從清秋眉宇間淡淡的憂愁就能知道,一定有什麼心事,有什麼心事,就是裡麵那個混小子唄。
真是混賬啊,這個小瓜慫,和清秋老夫老妻了,還是天天讓自己的妻子憂心,唉~
華妃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突然想到,自己也想著一些罵人的粗鄙之語,臉色微紅了一下,心裡暗暗念著:“肯定是跟陛下學的!”
清秋要跪,那自己就陪她跪唄,就當是替自己兒子彌補一下陪伴了,這可讓蒙恬頭皮發麻,一個是陛下的妃子,秦王的母親,一個是秦王的妻子,跪在這算怎麼回事,他勸了好幾次,沒一點作用,乾脆不管,守著就行。
始皇帝從宗廟大殿走出,緩緩走下台階,黑色的台階映襯著他的黑龍袍,威嚴無比。
他走到一半,腳步緩緩停下,看著下方的青銅碑和四周的旗幟 ,心緒起伏萬千:“父王,你交給我的大秦,你托付給兒臣的願望,兒臣已經完成了,父王可還滿意?”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在他十幾歲的時候,自己父王帶著他閱示三軍時的場景,這或許是他少年記憶中唯一的溫暖瞬間了,也就是在那一刻,自己的父皇給自己播下了一顆一統天下的種子,如今,已長成了參天大樹。
大秦宗廟的宮門緩緩打開,始皇帝虎步龍行,快速從宮門處走出,二女見皇帝出現,連忙俯首。
始皇帝剛剛走出來,就看見了她們:“這不是愛妃嗎?大典都結束了,不回宮跪在這裡乾什麼,這成何體統?”
秦皇來到兩女身前,伸出手,放在華妃麵前:“都老夫老妻了,那臭小子什麼德行你還不了解,你還要給他求情,平時朕就是說,是你寵壞了他啊,起來,地上涼!”
華妃伸出手,放在皇帝手中,始皇帝輕輕將華妃拉起來:“陛下,都是這臭小子不省心啊!”
“知道不省心你也跟著她一起鬨,像什麼樣子,讓她起來!”始皇帝擺擺手。
華妃走到清秋身旁:“秋兒,起來吧,你也看到了,陛下並沒有生氣,地上涼,起來吧!”
誰料,清秋卻還是低頭跪伏在地上:“臣女王清秋,代公子向陛下請罪,公子剛才在喜悅之下,口不擇言,觸怒了陛下,請陛下恕罪,臣女知道自己的身份,臣女也不想要什麼秦王妃的身份,隻求陛下能夠寬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