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秦使上殿!”
“宣秦使上殿!”
聲音一陣陣傳向宮門外。
扶蘇一行,一襲黑衣,正了正衣冠,緩緩踏入宮門。
來到朝會大殿,殿前護衛伸手阻攔。
“王上有命,佩劍一律不得上殿,護衛在殿外等候!”
扶蘇和陳馳交了佩劍,看了一眼賀秦二人。
“到殿外等著,機靈點!”
“公子放心!”
隨後他們二人,手持佩劍,站在大殿一側,與殿前護衛大眼瞪小眼。
扶蘇緩緩走進大殿,一進去,就見兩排尖銳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直射而來,麵對這陣勢,扶蘇微微一笑,快步走到殿前。
“外臣扶蘇”
“外臣陳馳”
“參見王上!”
“免禮!”齊王輕輕抬手。
“扶蘇此行所為何事啊?”齊王明知故問。
“回稟王上,扶蘇此來,乃是為了天下!”扶蘇自信的抬頭。
“呲~哼”有人嗤笑一聲。
“哼,天下,可笑,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下何其大,我等何其小,你扶蘇憑什麼張口閉口便是天下!”
齊國朝堂上,一位儒生大臣當場發難!
扶蘇轉頭,笑著說道:“說的好,先生何人?可否賜教”
“籍籍無名之輩罷了,談不上賜教,隻有心中略有不平。
在下也談不上學富五車,但是,在下也知道,天下大道,世間至理,皆循天意!
我等應該謹守本心,而不是如公子這般,張口閉口便是天道,舉手投足便是天下,誇誇其談,引人發笑罷了!”
“哈哈,好,先生說的是,天下何其廣博,以人之腳力,踏足天下,怕是要窮極一生。
但,人之力有限,其心卻是無限!若先生隻看到齊國之天下,而看不到高唐之外的天下,那是可悲!
正所謂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天下亦有朝菌蟪蛄,不知晦朔春秋,但也有大椿彭祖,以久特聞,先生以人匹之,不亦悲乎!
扶蘇自知其身之渺小,萬萬不敢以己身代天下,但扶蘇知道,天下萬民苦戰久矣,扶蘇亦有心,救萬民於水火,讓天下戰火平息,讓天下民有所安。
民有所安,則民心所向,民心所向,則必成大勢,順勢者,如何不能代表天下,這如何不是天道!
而先生,就如同那朝菌蟪蛄,就看到齊國之天下,你應該通過高牆,看看外麵的天地。
那大秦的天地,大秦,便是大勢,我大秦,便是天道,我扶蘇,大秦之使,如何不能代表天下,如何不能代表天道!”
扶蘇一番話語擲地有聲,一時間,朝中陷入寂靜,那名大臣,也默默低下了頭。
這時,又一位大臣走出。
“哈哈,可笑,大秦敢自詡自己為天道,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扶蘇公子,容在下講個故事!”
扶蘇一笑,舉起手:“請!”
“諸位,須知西方有一蠻夷,未得開化,但有一手馴馬之術,此等糟糠小術,自然上不得台麵。
但是,卻得到了主家的歡心,主家特命他養馬,自此,他歡心成為了一位養馬的家奴
但蠻夷終究是蠻夷,有一日,凶性大發,竟然衝進主人家中,殺了主家,自立門戶。
扶蘇公子,你以仁德自居,你評評理,這家奴是人是獸啊,他遵循的是人道呢,還是禽獸之道呢?”
扶蘇一瞬間給氣笑了,沒想到啊,這齊國能說會道的人這麼多,個個都是人才啊,一句沒提秦國,卻句句都是秦國。
沒錯,我大秦發家前確實是替周天子養馬的,但那又如何,事異則備變,大秦的崛起靠的是自己,但現在,自己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是人是獸,那肯定不是獸啊,那不是自己罵自己嘛,至於說是人道,這廝肯定會反戈一擊,人道乾的卻是禽獸之事,自己剛才的言論就無立足之地了!
知道打不過我大秦,還要惡心我一下是吧,既是和談,我大秦怎麼可能落於下風,這樣,對得起我大秦那百萬將士嗎!
正當扶蘇思索時,旁邊傳出哈哈大笑。
扶蘇轉頭一看,正是陳馳。
陳馳上前一步:“好,這故事好啊,不過,咱們先彆急著評價,聽陳某講個故事如何!”
齊王原本在王座上笑嗬嗬,沒想到關鍵時候這群儒生這麼給力,頂的秦國死死的,隨後便聽到陳馳的話。
齊王皺了一下眉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也沒有辦法!
“遠來是客,當然可以,陳先生請講!”
“謝王上”陳馳行了一禮。
“接著剛才那位大人的話,還有這麼一戶人家,手下呢,沒有什麼養馬的家奴,但是,有一個看似忠心的管事,為什麼說是看似忠心呢,因為啊,他乾的也不是人事啊!
主人信任他啊,全家上下的事都讓他去辦,但是,這管家有彆的心思啊,竟然有一天,逼得主人交出家產,這個家,全部都要跟管家姓,美其名曰,代!
這位大人,你給陳某解釋解釋,什麼叫代,全搶走叫代,全家改姓叫代,還是把主家殺光叫代,嗯?解釋解釋!”
“放肆!”
“無恥小人,汙言穢語!”
齊國朝堂立馬炸開了花。
扶蘇差點笑出聲來,什麼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就是,田氏代齊,好聽嗎?
不好聽,你我都半斤八兩,裝什麼好人啊!
扶蘇微微轉身,向著陳馳點了點頭,示意佩服。
陳馳擺擺手,小意思。
齊國朝堂之上,諸位大臣怒罵出聲,陳馳傲然站立,不為所動!
齊王臉色也很不好看,不止是被陳馳氣的,還有便是
這麼著急的怒罵出聲,這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傻啊!
“住口!成何體統,遠來是客,遠來是客!聽不懂嗎?有什麼事,看真本事見真章,你們丟不丟人!”
齊王怒火稍稍平息:“讓兩位見笑了!”
“王上,外臣不敢言笑,隻是沒想到,這齊國,號稱孔孟之鄉,卻是汙言穢語張口即出,這便是齊國的待客之禮嗎?若是如此,此次和談,不談也罷!”扶蘇揮袖怒斥。
這可是個好機會,送上門來的機會不把握,這不鬨嗎!
舌戰,靠的就是一張嘴,全看誰在理。
但是,最重要的理就是拳頭,已經被秦國牢牢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