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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寧確的心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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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也聽聞了京中近來的動蕩。

許芪後怕地抓著椅子扶手,顫聲道:“差一點……差一點遭砍頭的就是我了!”

桂氏也臉色發白:“什麼砍頭?弄不好還得抄家呢。”

許芪點頭應是,又連聲道:“還是咱們那好外甥女可靠啊……”

桂氏便也跟著點頭。

薛夫人卻有些出神。

她知道的不止是賣官鬻爵之人被抓被殺的事。她還聽聞了一件事……說是汴州刺史病了,病得很重,已經多日不見外人了,就連皇帝都派了人前往探望。

他怎麼突然病了?

此事本該與薛夫人無關。

但薛夫人禁不住想,會不會是因為那日對峙魏王妃時,寧確站了出來。

於是引得徐家上下不滿,對他下了毒……

一時各種各樣的猜測都湧現在了薛夫人的腦海中。

若真是如此,那說到底與他們也有些關係。

差人去瞧瞧?至少問上一聲?

不,不妥。

眼下這其中的牽扯,已經夠亂的了。

薛成棟怎麼想倒是其次。

魏王府和宣王府會怎麼想這很重要。

薛夫人歎了口氣,心道也隻有當做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了……

許芪聽見了她的歎氣聲,驚訝道:“這不是逃過一劫了?妹妹怎麼還歎上氣了?”

許芪一緊張:“難道還有什麼危險是我不知道的?”

薛夫人斜睨一眼道:“你不懂。”

話音落下。

外間小廝低聲道:“姑奶奶,有你的請帖。”

薛夫人麵上半點驚訝也無,淡淡道:“想必又是見著清茵有孕,故意遞帖子來獻殷勤的。”

許芪恍然大悟:“我就說呢,這些日子那些個人,怎麼待我都熱情了許多……原來還是沾了外甥女的光!”

許芪馬上道:“我也得備些厚禮送到宣王府上去才是,嘿嘿……”

薛夫人回頭罵道:“我管其他人怎麼巴結你們,若是敢借清茵的名頭……”

許芪連忙道:“我省得!我省得!清茵早就和我說過了,說我要是得罪了人,她頂多給我上一炷香。”

許芪說著還訕訕一笑。

薛夫人沒好氣地也笑了,這才伸出手:“請帖拿來我瞧瞧。”

小廝應聲,恭恭敬敬地遞上,心下還暗道,姑奶奶越發有貴人的派頭了!

薛夫人這頭展開請帖,卻並非是那些個什麼李夫人、王夫人的落款。

「邀夫人到如月樓品鑒吳溪紫蟹。

清淨敬上」

薛夫人怔了下。

清淨……

乃是先前不知寧確身份時,寧確告知給她的道號。

此號應當隻有她二人知。

薛夫人合上帖子,問:“來送信的是個什麼人?”

“是個道童模樣打扮的人。”小廝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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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覺得好氣又好笑,嘀咕道:“還真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道童來啊?”

不再是拿他那年紀一把的長隨充事了?

“姑奶奶說什麼?”小廝疑惑。

“沒什麼,下去吧。”薛夫人揮了揮手。

她也不知該不該去。

若是清茵在的話,還能問問她……

這時候許芪發現薛夫人的神情又怪異了起來。

“妹妹還在憂心什麼?清茵是個有本事的……”許芪話剛說到這裡。

薛夫人一起身,徑直走了出去。

不就是去如月樓嗎?

去便去!

何必這樣不清不楚,稀裡糊塗。總要將話說個清楚才是!

她素來爽直,如今日子越發好過起來,怎麼反倒還變得躊躇猶豫了?

許芪在後頭傻了眼,扭頭問妻子桂氏:“我說錯什麼了?”

桂氏也茫然搖頭。

兩個不太聰明的,隻能對視無言。

不過想著是去見彆的男人,到底還是不大好……薛夫人想著想著,便走了小門。

平日裡這裡沒什麼人走。

下人們連忙跟上去為她打開了門板。

門板一開,卻見外頭立著個人,頭戴鬥笠,身著青衫,身形分外削瘦,像是支在那裡的一杆青竹。

見到薛夫人,他抬起了鬥笠來。

露出底下一張略顯憔悴而蒼白的麵容。

“寧先生。”薛夫人震驚地吐出聲音,“你不是……不是在帖中寫如月樓相見嗎?你怎麼又……”

薛夫人說完,發覺到身後還跟著這麼些下人,著實不大像話,想也不想便一步跨出門去,然後反手關上了小門。

被關在門內的下人們:“?”

寧確看著她,道:“等不及了。”

薛夫人後退半步,彆開了目光,一時心下又覺得震蕩,又覺得尷尬,實在不知接什麼話好。

寧確似乎也不需她接話,緊跟著道:“我先去了莊子,發現夫人不在。”

先前寧確也不知薛夫人的身份,隻知她梳的已婚發髻,便隻口稱“夫人”。

這樣也沒什麼過錯。

畢竟不知道姓氏的話,多是這樣稱呼。

但如今雙方都明晰了身份,再這樣稱呼,薛夫人才感覺到有些怪異。

便好似……好似那夫妻之間的稱呼一般。

薛夫人抿了下唇角,道:“清茵有孕,我得留在城中時刻照看,想必短時間裡都不會再去莊子上了。”

有了薛清茵肚子裡的“護身符”,薛老太爺都不敢上門作亂。

自然也就不必再躲。

那廂寧確點頭:“我猜也是如此,便寫了帖子命人送到許家來尋你。而後想來想去,又覺得不妥,夫人憑什麼應我的邀約呢?

“若要請人,也該有誠意些親自登門才是,於是自己也跟了過來。我又猜夫人興許會走小門,便等在了這裡。”

“寧先生卜算的本領果真厲害。”薛夫人感歎道。

寧確卻道:“我並不善卜卦,我隻是善解夫人的心思。”

薛夫人這下將臉都彆過去了,她低聲道:“寧先生的意思……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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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確道:“那日夫人問我,一向如此兼愛嗎?我對夫人說,我學的非是墨子,乃是儒家。”

薛夫人將腦袋轉了過來,臉上寫著好奇。

“儒家主張愛有等差,人有親疏遠近。”

薛夫人怔住了。

這次大抵是真怕薛夫人聽不懂,寧確又道:“我待草木有情,待書冊文字有情。但都遠不及我待夫人的情意……”

“那日林家初見,驚鴻一麵,便難忘卻。但我知夫人已有夫婿,隻得按下不表。此後城郊再見,我以為夫人的夫婿早亡,才留下夫人孀居在莊子上……”

寧確苦笑一下:“如今才知原是一場誤會。”

“我思來想去,既然已經是這般結局,就不該再對夫人提起我的心意,反為夫人惹來煩憂。

“但我讀了許多書,書中都隻說相思之苦,而無解相思之法。

“我想興許人不止一條路能走。我總要來見夫人一麵,若夫人點頭,便是山石阻路,又有何妨?”

薛夫人呆住了。

她看著寧確。

半晌,隻擠出來一句話:“你當真病了嗎?”

寧確再度苦笑:“病了。”

大病一場,念及師友情誼,念及世俗不容,念及宣王府和魏王府對立難解的姿態……念及種種。

但他還是來了。

薛夫人輕歎了口氣:“我不知如何答你。”

寧確神色一黯。

薛夫人見狀又有些不忍,道:“到我這個年紀,許多事已不能率性而為。”

寧確聽見這話,眼底的光重新亮了起來。

他懂了!

得先討好薛夫人的女兒!

寧確躬身拜下:“多謝夫人。”

此時薛家本家。

薛成棟難得回來一趟,眾人圍坐一處。

薛老太爺問道:“許芷這是要同你和離了?”

薛成棟麵色微變:“父親怎麼知道?”

薛老太爺的臉色頓時也變得不好看了:“許芷送了信到府上來,……看來是打定主意了。眼下清茵有孕,想責難她們母女都不行了。早知今日,還是當快刀斬亂麻。”

薛成棟腦子清醒了許多,道:“無論何時,清茵都會護著她阿娘的。”

“她護著又何妨,到底是晚輩……”

薛成棟神色怪異,道:“父親是不知道她如今的性子和手段。”

“那便寫一封《放妻書》給她,不嚇一嚇她,倒還真將自己當回事了。日後等清茵的孩子生下來,豈不是還要越發猖狂,想拿捏你便拿捏你?”大房長嫂冷笑了一聲。

薛成棟按了按額角:“你們以為這就能嚇住她?”

“這是自然,不是我說,除了薛家,她許家上哪裡再去找更好的姻親?你府中就一個侍妾,還早早死了。放眼京城,何人如你這般?你待她已是不薄……”

薛成棟麵無表情地打斷道:“是嗎?那你們知道,若我當真寫下放妻書,她會怎麼樣嗎?”

“她會轉頭便嫁給汴州刺史寧確。”

“……?”

半晌,薛家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從喉中擠出來一句:“這怎麼可能?”

“一方刺史,貪圖她個已婚婦人作甚?”

“不可能,不可能!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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