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雲小心翼翼打開房門,柔聲喚道:“小姐醒了嗎?”
“我已經醒了。”楊玄兮回應道。
“小姐,剛才您有沒有聽到一聲巨響?”
“嗯?沒有啊。”
秀雲心有餘悸的輕撫胸口。
“小姐,剛才可嚇死奴婢了,花園那座假山突然裂了好大的口子。”
“我聽管家說,這假山可是經過高人指點用來鎮宅的。”
“你說,咱家是不是要有災禍了,這無風無雷的,那麼硬石頭的竟然裂開了。”
秀雲一邊說,一邊輕巧的把床簾掀了起來。
楊玄兮坐起身淡淡道:“侯府坐北朝南,龍砂虎砂四角俱全。”
“前有罩,後有靠,布局嚴謹,還有碧水環抱,聚氣生財,有貴人罩。”
“放眼整個京城咱家風水數一數二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
秀雲端來溫水讓楊玄兮洗臉淨手。
“那可是,咱家侯爺和大爺在戰場上屢立奇功,二爺更是青城四傑之一,才名遠播。”
"咱們楊家,武有赫赫戰功,文有儒雅之風。定然是世代安穩,福澤萬年。"
正說著,侯夫人快步走進來,一臉關切。
“玄兮啊,我的兒,有沒有被剛才那聲巨響驚到啊!”
楊玄兮揚起笑臉:“沒有,母親。我睡得很好,沒有聽到聲響。”
“剛才秀雲已經把事情和女兒講過了,不就是石頭裂了麼。”
“原來觀裡時不時有山石滾落,我都習慣了。”
侯夫人聞言紅了眼眶,她接過秀雲的梳子,給楊玄兮梳頭。
“母親摸摸頭,孩兒嚇不著。”
楊玄兮心慢了一拍,養母早逝,她已經很過年沒有感受到母親的溫暖。
觀中清修讓她早已心境平穩,此刻母親的關懷讓她胸腔升騰起一股熱流,直衝眼眶。
侯夫人沒有發現楊玄兮的異樣,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
“看我女兒這頭發又烏又密,將來一定多子多福!”
侯夫人拿起幾隻簪子在楊玄兮頭上挨個比畫。
隨即,皺著眉頭歎了口氣。
“這些凡品,都配不上我的女兒!”
侯夫人轉向侍立在側的趙嬤嬤
“嬤嬤去我的庫房取那支宮裡賞的海棠紋掐絲琉璃的金簪來。”
趙嬤嬤應聲剛要去,侯夫人再次叫住了她。
“慢著,還有那一對編絲紅寶石的金耳墜也一並拿來。”
“對了,我前幾日吩咐你送往錦繡閣,按那圖樣用金絲線繡製的重瓣蓮花與雙色芙蓉交織的繡鞋,做好了嗎?”
趙嬤嬤剛想回話,又被侯夫人打斷。
“算了算了,嬤嬤你去錦繡閣取一下鞋,我親自去庫房給玄兮挑一些頭麵首飾。”
趙嬤嬤領命離去。
楊玄兮吞了吞口水,母親什麼都好,就是太愛給錢讓人消受不了。
昨晚剛積攢的功德,兩句話就給折騰沒了。
楊玄兮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母親,今天又不是什麼大日子,不必打扮得如此隆重吧?"
侯夫人一頓,睨了秀雲一眼。
秀雲慌忙跪下:“夫人恕罪,奴婢被早晨的巨響嚇昏了頭。”
“二爺今日回府的事兒忘了告訴二小姐。”
侯夫人臉沉了下來:“秀雲,你是我身邊的老人,我看你辦事妥帖才特意將你指給玄兮。”
“玄兮初來乍到,我本意是讓你幫她多留些神,儘快適應府中生活。”
“你竟然如此不中用,太令我失望了。”
秀雲俯身跪趴在地麵上啜泣:“求夫人、小姐饒奴婢一回吧,奴婢今後一定儘心侍奉二小姐。”
楊玄兮此時心如亂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在她眼裡,隻是遺漏了一句消息,根本不用如此懲罰。
她想去扶秀雲又怕母親不悅,罰得更重。
最後隻得揪住侯夫人的衣袖:“母親~不是秀雲的錯,今天秀雲剛進來就被我岔開了話頭。”
“秀雲很好,我很中意她。若是換了彆人我會不習慣的。”
侯夫人最看不得女兒撒嬌,再大的火氣,現下也消了。
她輕拍了拍玄兮的手:“母親是在幫你立威,省得那些眼皮子淺的奴才慢待你。”
隨後看向還俯在地上的秀雲:“你起來罷,下不為例。”
楊玄兮欲俯身去扶秀雲,侯夫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語氣嚴厲:“你是堂堂侯府千金,又不是酒館裡迎來送往小廝,他們也配你扶?”
楊玄兮嘟起嘴唇又捏了捏侯夫人的手。
侯夫人歎了口氣,輕拍掉她的手。
“罷了罷了,我去庫房找頭麵了,秀雲伺候好小姐。”
楊玄兮看侯夫人走遠,拿出帕子就要給秀雲擦臉。
“秀雲,是我學不好規矩連累了你。你不要怪母親,祖母不想留我,母親心裡著急。”
秀雲接過楊玄兮的帕子,輕輕搖頭:“秀雲不怪夫人,是秀雲做錯了事。”
“咱家夫人是京裡有名的好脾氣,這是頭一次對奴婢疾言厲色。”
“是奴婢辜負了夫人和小姐。”
楊玄兮看著侯夫人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母親額闊、鼻直、耳厚有珠,眉目柔和,唇角微揚。
這是典型的菩薩相,待人最是寬厚,
又怎會因這點兒小事動怒?
“母親今日有點奇怪。”楊玄兮喃喃道。
看秀雲依舊情緒低落,楊玄兮打算岔開話題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秀雲,給我講講二哥吧。”
秀雲略一思索,眉眼染上笑意。
“承德二公子自幼靈秀,三歲開蒙,五歲背詩百篇,七歲出口成章。”
“十二歲一舉考入青城書院,才名遠播,是青城四傑之一。夫子曾言二爺前途無量,日後必成為治國安邦的大才。”
楊玄兮小聲嘟噥:“青城書院,四傑。”
秀雲語氣中帶著幾分敬畏
“青城書院一般人是進不去的,光是入學考試就是萬裡挑一。每年還會有結課考試,勸退名次靠後麵的學子。”
“凡能從青城書院畢業的都是宰相之才。”
“咱們二爺成績優異,早些年穩占三甲。”
“早些年。。。那現在呢?”
“現在是第一!”
楊玄兮不禁驚歎:“二哥確是人才,青城書院本就人才濟濟,排名越前進步越難。”
“二哥肯定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秀雲頓了一下:“其實也不儘然,青城學院的學子皆勤勉,尤其是排名最前的兩位,天賦更是遠超常人,二爺雖然很努力,卻始終難以超越他們。”
“那二哥是遇到了高人指點?”
秀雲一臉迷茫:“青城書院的夫子已經是大梁最頂尖了,哪還有什麼高人?”
“如此說來,二哥天賦不如前麵兩位,勤奮亦難比肩。”
“那他是怎麼考到第一的?”
秀雲悠悠說道:“因為前麵那兩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