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兮急於處理邪祟,開口把秀雲支出去。
“你家小姐我累了,要好好睡一覺,你去外間候著,彆讓人進來。”
秀雲聽吩咐出去,門吱呀一聲關上,楊玄兮雙手掐訣,立刻在室內設了結界。
她輕輕彈了玉鐲一下,玉鐲隱隱透出一股煙黑陰氣。
“還不出來?非要逼我出手?”
話音落,玉鐲騰起一團黑霧,黑霧中隱約可見一妙齡女子。
女子剛及桃李之年,一身錦緞殘破不堪,兩行血淚順著腮邊緩緩落下。
“你是誰?為何要在我家中作惡,吸食人的精氣?”
女子臉上陰氣越盛,血紅的眼睛裡滿是殺氣,卻忌憚著楊玄兮手上的桃木劍,不敢輕舉妄動。
楊玄兮盤坐在榻上,口中念訣,縷縷金光將女子纏繞包裹。
黑氣緩緩褪去,女子容貌漸漸清晰。
好在她還沒害過人命,不然楊玄兮必然要滅了她。
“還不趕緊把這些日子吸食的精氣吐出來!”
女鬼乖巧聽話,吐出一枚精氣凝結而成的金珠。
楊玄兮把金珠收進袖口,就要繼續念訣,超度她。
不料女鬼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道長,求您為我全家伸冤。”
“我叫柳默娘,本是江南富商之女,父親樂善好施,供養好友遺孤科考,我與顧郎兩情相悅便成親了。”
“我們日子過得和美,他要上京趕考,我難耐離彆之苦,便同他一起。”
“顧郎他有大才,寫得一筆好文章,卻被奸人哄騙,按照漏出來的試題替禮部侍郎之子寫了文章。”
“禮部侍郎怕事情敗落,就把顧郎滅口,我去他府上尋人,那人看中我的美貌,強行將我玷汙,我不堪受辱,身著我與顧郎大婚的喜服自縊,魂魄鑽進玉鐲苟延殘喘。”
“可憐我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幾次來京都沒能尋回我們。我吸人精氣修煉,隻是為了報仇。”
女子聲音悲戚,楊玄兮義憤填膺,將她扶起來。
“你放心,這事我管定了!”
女子聞言調動了全身煞氣,準備隨楊玄兮一起殺到禮部侍郎家裡,殺他個屍山血海。
楊玄兮嚇了一跳,立馬將人按住。
“你彆衝動,天大仇咱也得按照大梁律法來。”
“你且陳情,我替你寫封狀紙遞上去,待上官查明真相,我告知你的親人,替你收斂屍骨,回葬故地。”
寫好狀紙,楊玄兮將玉鐲戴在手腕上,領著女子一同出門。
兩人穿行在巷子胡同,楊玄兮正打算找個人問問京兆府在哪兒,前頭突然傳來一陣驚呼。
馬車失控闖進人群,馬蹄奔馳眼瞅著就要踏幼童而過。
楊玄兮定睛一看,是橫死鬼作祟,驅策馬匹替他找替身。
她從懷裡摸出一枚老桃核,精準彈到亡魂身上。
他作孽太多,當即魂飛魄散。
楊玄兮飛身上馬,勒緊韁繩,及時免除一場人間慘劇。
幼兒的母親哭著跑過來,將已經嚇傻的孩子抱進懷裡,磕頭道謝。
一縷常人看不見的金光緩緩彙聚在楊玄兮身上,剛好補上她今日的損耗。
楊玄兮下馬,將婦人扶起。
剛要走,車簾突然掀起,露出一張冷肅的臉。
楊玄兮當即愣住,好重的龍氣!
她側頭看向車內人。
男子身穿玄色長衫,頭戴玉冠,五官淩厲帶著沙場裡淬煉出的冷厲,隻是眼睛看起來霧蒙蒙的,好似有疾。
“多謝姑娘。”
男子聲音略微沙啞。
“王爺,您沒事吧?”
為首的護衛小心翼翼扶住男子,不讓他撞到案幾滾燙的茶爐上。
楊玄兮了然,心裡可惜,挺俊個男子竟然眼盲
不過,她怎麼看著這雙眼睛上有黑死之氣?
不等她細看,護衛已經拿著荷包過來謝她。
楊玄兮連忙擺手,我這剛積攢的功德,你們不要恩將仇報啊!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護衛將荷包強硬的塞進楊玄兮手裡。
她剛想扔回馬車,就見荷包裡的金錠子透著淺淺的金光。
與她往常經手的銀錢不同,即使拿在手裡也不會消耗功德。
什麼情況?!
難道這就是師父所說的轉機?!
愣怔間護衛向她拱手行了一禮,駕駛馬車疾馳而去,等楊玄兮回過神,就隻瞧見馬蹄揚起的一溜煙塵。
她忙拽住近旁一位老伯。
“您可知曉方才馬車上的是哪位王爺?”
老伯咂了口旱煙:“你這女娃娃真沒見識!那是咱大梁的戰神,剛從北境打了勝仗歸來的靖安王蕭錦珩。”
戰神靖安王?一個瞎子!
楊玄兮繼續追問:“我去哪兒能找到他?”
她得在離開京城前,多賺點兒靖安王這不損耗陽壽的銀錢,那她這個天生窮命也能過兩天富貴日子了。
楊玄兮是天生窮命,命中能享受的銀錢有限,多花一分就多損一分壽數。
就算是親生父母給的也是同理,隻有這個靖安王例外。
“小姑娘,人家是王爺,皇親國戚,哪那麼容易見到哦。”
“咱平頭百姓還沒進王府的大門就被打出去了!”
“老頭子多嘴勸你,歇了攀龍附鳳的心思吧!”
說罷,老伯搖著頭離開。
楊玄兮愣了一瞬,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她就想賺靖安王幾個錢,怎麼還跟攀龍附鳳扯上關係了!
她總覺得靖安王眼睛上的黑死之氣很是眼熟,似是在師父的蠱書上見過,等她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若能治好靖安王的眼睛,他肯定會給自己很多賞錢,那她也就擺脫這種一分錢掰成兩瓣花的窮酸日子了。
“道長,咱們快去衙門吧,再晚些他們就要下職了。”
玉鐲中的女子看楊玄兮站在原地一臉傻笑,小聲提醒。
“默娘莫急,我這就幫你遞狀子去。”
楊玄兮身手靈活,趁衙差不備溜進門內,將寫好的狀紙攤在案幾上,等知府回來就能瞧見。
隻是官官相護,就怕他瞧見了也不處理。
“好了,儘人事聽天命,此路若是不通,我們再想彆的法子。”
楊玄兮安慰著玉鐲中的默娘,迅速回到侯府。
她今日還有晚課,道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侯夫人拿著時興料子要給楊玄兮裁衣服,找過來時便見女兒一副女冠樣,正在苦讀太上玄門日誦早晚功課經。
她一時哭笑不得,拽住楊玄兮掐訣的手指。
“玄兮,你是侯府的小姐,以後不許再搞這些了。”
楊玄兮一臉不解的看向侯夫人,她乃玄門正宗,上過三清道譜的大能,為什麼回家以後就得改行?
難道京城這片兒已經被彆的道門壟斷,排除異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