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晏澤眼角的餘光留意著門外的動靜，待察覺到門外探子離去的細微聲響，那一瞬間，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但很快又變得凝重。
他微微側頭，眼神示意時瀾，目光中帶著焦急和提醒。
時瀾心領神會，衝著門外喚了兩聲，很快兩個婢女匆匆走了進來，攙扶著幾乎快要暈厥的薑綰歌離開。
看著薑綰歌那極度虛弱的模樣，淩晏澤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像被尖銳的利劍刺痛了心臟。
他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卻又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薑綰歌的傷情時瀾自會請大夫處理，可現下他的怒意卻是再也壓抑不住。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滿是怒意的眼神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焚燒殆儘。他猛地跨前一步，逼近大夫，厲聲喝道：“說！誰下令放的血，又是誰將那藥引打翻的？”
大夫嚇得渾身瑟瑟發抖，雙腿一軟直接“撲通”一聲癱倒在地。他心中清楚，以蘇瑤那狠辣的性子，若是自己供出她，她定會對自己年幼的兒子下手。
但若是繼續隱瞞，眼前這一關恐怕也難過。他嘴唇哆哆嗦嗦，囁嚅了半天，卻始終不敢說出那個名字。
“王爺……這……這都是老臣的錯，老臣見蘇小姐病情危急，一時心急，才會多抽了些薑姑娘的血，至於那碗血……是老臣不小心打翻的，老臣罪該萬死，請王爺恕罪！”大夫一邊說著，一邊不停地磕頭，每一下都磕得格外用力。
淩晏澤的臉色愈發陰沉，微微眯起眼睛，眼中的寒意仿若冰刀：“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你當真以為本王是那麼好糊弄的？”他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手背的青筋根根暴起。
大夫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眼神閃躲，不敢直視淩晏澤狠戾的目光。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蘇瑤所在的方向，僅僅是一瞬間，又迅速收了回來，可這細微的動作還是被淩晏澤所捕捉到。
“王爺，老臣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假話啊！老臣行醫多年，一直秉持著醫者仁心，隻是這次在救治蘇小姐的過程中，判斷失誤，才釀成大錯，求王爺開恩！”大夫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臉上滿是驚恐與絕望。
淩晏澤冷哼一聲，聲音仿佛從牙縫中擠出：“好一個醫者仁心！本王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劉大夫的針法如此嫻熟，若不勤加練習，隻怕針法會荒廢。”
他又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大夫上方，散發強烈的壓迫感，“薑姑娘的血是怎麼取的，取了多少，想必劉大夫最清楚不過，看來劉大夫也想試試自己的針法？”
蘇瑤心中一凜，往日淩晏澤對府上的府醫都是統稱大夫，可偏偏今日叫出了劉大夫的姓氏，隻怕淩晏澤已經開始派人調查此事。
大夫驚被嚇得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慌亂與掙紮。可餘光卻瞥見蘇瑤偷偷向他使了個眼色，那眼神中是警告，更是威脅。
他心中一緊，咬了咬牙，再次磕頭道：“王爺，老臣真的沒有說謊，求王爺明察啊！”他磕頭的速度更快，額頭的紅腫處已經開始破皮滲血。
淩晏澤餘光掃向蘇瑤，見她佯裝鎮定，心中更是惱怒。
見狀，他眼中的怒火燃燒得愈發熾熱，猛地一甩衣袖，將身旁的桌椅掀翻在地，“哐當”一聲巨響，震得眾人皆是一顫。
隨後怒極反笑，帶著無儘的憤怒與寒意：“今日起，勞煩劉大夫一日三餐按時獻上自己的一碗血，份量若是少了一分一毫，隻怕隨時得用性命來交代！”
他周身氣息驟冷，仿若從九幽地獄而來的煞神，眸底掩藏著濃烈的殺意。
說罷，他轉身對著門口的侍衛喊道：“來人，把劉大夫帶下去，用上好的藥材好好伺候，讓大夫的血管夠。”
侍衛們立刻衝了進來，如狼似虎地架起大夫就往外拖。
大夫拚命掙紮，嘴裡不停地大喊：“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聲音很快就消失在門外。
待侍衛將大夫拖遠，屋內一時靜謐得隻剩蘇瑤的抽噎聲。
淩晏澤極力壓下心頭怒火，深吸一口氣，緩緩轉身麵向蘇瑤，雙拳卻緊握在身側。
他死死盯著蘇瑤，良久，才從牙縫中擠出話來：“蘇瑤，今日之事，你便沒有什麼要同本王說的嗎？”他聲音低沉，卻字字如雷，震得蘇瑤身形一顫。
蘇瑤心中“咯噔”一下，抬眸間，眼中慌亂一閃而過，她忙抬手輕拭眼角淚花，試圖遮掩。強裝鎮定之下，她嬌柔開口：“晏澤哥哥，你這話是何意？瑤兒……瑤兒聽不懂。”說話間，她目光閃躲，不敢與淩晏澤對視。
淩晏澤一步步逼近蘇瑤，近在咫尺地俯視著她，眼中的狠戾似要將她生吞活剝，“聽不懂？你當本王瞎了不成！”
他微微俯身，那如炬的目光仿若能刺穿蘇瑤，“若不是看在昔日恩情，你以為你還能出現在本王麵前？”
“晏……晏澤哥哥……”蘇瑤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我……我沒有……”話未說完，一股酸澀湧上鼻腔，她拚命忍住抽噎，雙肩卻不受控製地劇烈抖動起來。
淩晏澤猛地停住腳步，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語氣冷冽帶著一絲殺意，“蘇瑤，本王會尋遍天下名醫，全力治好你的腿，就當是還了當年你救本王的恩情。”
“但你給本王聽好了，薑綰歌這輩子都歸本王管，沒人能在本王麵前動她，你也不例外。”撂下狠話，他也沒了耐心，轉身大步離去。
蘇瑤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淩晏澤那冷冽如冰刀的話語，一字一句狠狠刺進她的耳膜。
她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後背緊緊抵住床柱。淩晏澤冷麵煞神的名號她先前隻是聽過，如今卻是親眼見識到了。
淩晏澤大步踏出房門，急促的腳步仿佛要踏破沉悶的空氣，帶著未消的怒火與急切。
屋內，蘇瑤匆忙喚來丫鬟小梅，悄聲吩咐道：“小梅，你速去撤了監視劉大夫兒子的手下，萬不可讓王爺查到，否則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聞言，小梅匆匆領命而去。
淩晏澤到了薑綰歌的住處時，在門前頓了一瞬，努力壓下滿心的焦急，才輕輕推門而入，屋內彌漫著藥香，靜謐得讓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