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嚇得“撲通”一聲跪地，身子瑟瑟發抖，連連磕頭哭喊道：“小姐恕罪，奴婢定會再想辦法，助小姐留住王爺。”
一旁的大夫也趕忙躬身，額頭上冷汗直冒，聲音帶著幾分惶恐：“小姐息怒，老夫方才趁著給薑姑娘放血之際，悄悄給她下了藥。那藥藥性陰狠，後勁極大，隻要再借藥引的由頭，多讓她放幾次血，定然能徹底毀了她那副身子。”
蘇瑤原本震怒的麵容漸漸舒緩，嘴角緩緩上揚，勾勒出一抹得意至極的笑容。
她靠在床頭，雙手抱胸，“算你還有點用處。薑綰歌啊薑綰歌，任你再怎麼倔強，這回也得栽在我手裡。”
隨即轉頭看向小梅，眼神瞬間淩厲，“小梅，聽好了！就按大夫說的辦，彆再給我出岔子，要是搞砸了，有你好受的！”
小梅連忙點頭，“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辦妥，絕不讓您失望！”話語中滿是討好與諂媚。
淩晏澤跨出蘇瑤房門，那股子煩躁卻如附骨之疽，甩也甩不掉。
他心裡亂成一團麻，腳像是被什麼扯著，不由自主就朝著薑綰歌離開的方向去了。
瞧見薑綰歌那踉蹌的身影，淩晏澤下意識擰緊了眉頭，他喉結滾動，咽了咽唾沫，把那股衝動強壓下去，扯起嘴角冷冷喝道：“站住！”
薑綰歌身形一僵，緩緩回頭，目光撞上淩晏澤，裡頭的厭煩不加掩飾：“王爺還有何吩咐？莫不是嫌我走得不夠快？”
她發絲淩亂，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身子還微微發顫。
淩晏澤瞧著她這副模樣，心頭泛起陣陣酸澀，可出口的話依舊生硬：“本王是怕你趁機跑了，蘇瑤的腿還沒好，你休想躲懶。”
薑綰歌仰頭直視他，眼眶泛紅，怒極反笑：“王爺可真會說笑，我如今這副樣子，能跑到哪兒去？王府侍衛如林，我插翅難飛！倒是王爺，剛從蘇小姐那兒出來，不在溫柔鄉多待會兒，追著我這落魄之人做甚？”
淩晏澤被這話噎得胸口一悶，眼神閃躲了一下，旋即瞪回去，咬牙道：“你莫要自作多情，本王隻是盯著你完成該做的事。”
話落，目光卻不受控製地掃向她胳膊上包紮的布條，隱隱滲出血色，那刺眼的紅讓他心尖一顫。
薑綰歌冷哼一聲，彆過頭不再看他，“王爺放心，為了爹娘，我自會想法子治好蘇小姐的腿，用不著你在這兒三番五次提醒。”
淩晏澤眉頭皺得更深，往前逼近一步，“你……你彆逞強，大夫的法子未必靠譜，要是再放血，你這身子……”
話說到一半，瞧見薑綰歌投來的狐疑目光，他一梗，把後半句關心生生咽下，改口道：“你垮了，誰來給蘇瑤償債？”
薑綰歌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王爺還真是心係蘇小姐，連我這條賤命能撐多久都操心。”
淩晏澤心頭大震，像被重錘擊中，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伸手想抓住薑綰歌，半途卻改了方向，指節用力叩在一旁的柱子上，發出悶響：“在本王放了你爹娘以前，你最好給我好好活著。”
薑綰歌心中滿是嘲諷，正欲轉身離開，淩晏澤卻突然上前一步。
“等等！”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他彆過頭，避開薑綰歌冰冷的目光，“你不必再放血，本王會派人尋找其他同齡女子做藥引。”
薑綰歌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她滿心疑惑與警惕，這莫不是他的又一算計？
隨即，一絲難以抑製的苦澀湧上心頭，她自嘲地勾起嘴角，曾經自己滿心滿眼都是他。
如今卻落得如此境地，即便他偶露關懷，也像是施舍。
她抬眸直視淩晏澤，目光中帶著複雜的情緒，“王爺為何突然改變主意？莫不是可憐我？”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透著一絲倔強與逞強，“還是怕我死了，沒人能像我這般被你隨意拿捏？”
她試圖用犀利的言語掩飾內心的脆弱與懷疑，她不知道該不該抓住這一絲可能的善意。
生怕會再次陷入淩晏澤的圈套，又被傷得更深。
淩晏澤身形一頓，被薑綰歌的質問戳中了心事，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卻又很快恢複了冷峻。
如今皇上對薑家虎視眈眈，府上又被安插了皇上的探子，他絕不能行差踏錯。
沉默良久，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
薑綰歌望著淩晏澤遠去的背影，眼神複雜難辨，直至那身影徹底消失在轉角，她才緩緩收回目光。
眼眸深處，痛苦與決絕交織，一絲難以察覺的希冀悄然熄滅。
她微微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似乎唯有這股疼痛，能讓她保持清醒。
此後，薑綰歌強忍著滿心的屈辱與疲憊，每日掐準了時辰，趕到下人用餐的地方。
飯堂是王府消息最為混雜之地，唯有混跡其中，才有可能探聽到一星半點關乎薑家的消息。
剛踏入飯堂，喧鬨聲便如潮水般湧來，瞬間將她淹沒。
薑綰歌抬眸，目光迅速掃過眾人，管事姑姑那肥胖的身影立馬撞入眼簾，正坐在顯眼的位置，周圍簇擁著那群慣會欺負人的丫鬟。
見薑綰歌進來，管事姑姑嘴角掛著一抹刻薄的笑，陰陽怪氣地開了口：“喲，瞧瞧這是誰啊？咱們的落魄大小姐，怎麼還有臉來這兒跟我們搶飯吃？”
說著，管事姑姑從角落裡慢悠悠地起身走過來，那幾個平日裡跟在管事姑姑身後耀武揚威的丫鬟，也迅速圍攏上來，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旁邊的丫鬟們立馬跟著哄笑起來，一個尖臉丫鬟更是往前湊了湊，指著薑綰歌破舊的衣衫嘲諷道：“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身份，低賤的奴婢也配到飯堂用飯？”
薑綰歌心中怒火噌噌直冒，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恨意，揚起下巴冷冷地回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姑姑帶著這群狗腿子在這亂吠。”
隨即起身走到管事姑姑身邊，“姑姑這話說得可就奇怪了，我如今雖落魄，卻也是王爺吩咐留在府裡做事的，這飯堂我如何來不得？怎麼，這王府的飯堂是姑姑家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