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婉坐上馬車,瑪雅也跟了上來。
馬車寬敞,鋪陳著柔軟精美的坐墊,溫馨而舒適。
桌案之上,精致可口的點心錯落有致地擺放著。
李清婉真想吃一口。
她現在饑腸轆轆,烤好的牛羊肉還沒有來得及吃上一口,便被喊了過來。
命好苦。
李清婉將小腦袋靠在懸著壁毯的馬車壁上閉目養神。
她和瑪雅初次見麵,無話可說。
而且看瑪雅守口如瓶的樣子,問什麼她也不會透露半個字。
馬車一路顛簸,但是因為馬車內柔軟舒適的鋪陳,絲毫感覺不到顛簸不適。
累了一天的李清婉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半個時辰後,馬車從角門進入元帥府,到了內宅區域,停了下來。
瑪雅想要叫醒李清婉,手都抬了起來又落下。
王爺特意派她和巴特爾用他的馬車去接李清婉,可見對這位代國公主的重視。
她也要小心應對才是。
瑪雅打開半扇車門,一眼就看到自家挺拔威武的王爺立在鬆鶴軒門前的台階之上。
耶律烈沒有看到李清婉的身影,劍眉皺了起來,深眸中瞬間染了冰霜。
瑪雅趕忙解釋,“啟稟王爺,公主在馬車裡睡著了,我這就把她叫醒。”
“不必了。”
耶律烈負手走下台階。
瑪雅已經從馬車上下來。
耶律烈通過半扇車門,看向靠在馬車壁上安睡的李清婉。
她輕輕闔著雙眸,細長而濃密的睫毛宛如精致的畫筆,輕柔地在她那潔白無瑕、宛若凝脂的肌膚上勾勒出一抹淡淡的暗影。
每當與他相處時,李清婉全身便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渾身處於戒備狀態。
然而此刻,她已沉入夢鄉,所有的防備與緊張都隨著夜風輕輕飄散。
睡得那般安詳,宛若稚嫩的孩童。
耶律烈的目光不知怎的便落在李清婉微微張開的唇上。
那唇瓣嬌嫩柔軟,泛著健康的紅潤色澤,讓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深邃了幾分。
耶律烈退開一步。
“給她蓋上毯子,等醒了來告知本王。”
看著耶律烈離開的高大背影,瑪雅趕忙讓人拿來毛絨的厚毯子,輕手輕腳給李清婉蓋上。
然後下了馬車,輕輕關上車門,在馬車邊等候。
李清婉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
她夢到了跟外祖父雲遊的日子,是那麼的快樂自由。
她還夢到雲遊返家,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
在夢裡沒有饑餓,沒有寒冷,更沒有擔驚受怕。
以至於李清婉睜開惺忪的睡眼,甚至覺得自己正躺在溫暖舒適的閨閣裡。
她的嘴角掛著笑意,臉上是美美睡一覺的饜足。
但是陌生的馬車,陌生的裝潢,好似一雙冰冷的大手猛地將她拉回殘酷的現實。
他們全家被俘虜了,她正深處異國他鄉,需在謹小慎微中求生存。
黑暗伴隨著驚慌失措襲來,李清婉猛地站起來。
她嬌呼一聲,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方才睡覺的時候,她的腿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麻了,無力支撐身體的重量。
多虧了身上蓋著的毯子,她剛好跪在厚厚綿軟的毯子上,所以,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隻是嚇了一跳。
聽到動靜的瑪雅,趕忙讓人去稟報,自己則抬手打開車門。
便看到李清婉跪在馬車上。
她正想上去攙扶,聽到身後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很自覺地退到了一邊。
李清婉看到耶律烈來了,掙紮著想要起身。
可是腿和腳好似被卸下來了一樣,綿軟腫脹,使不上半點力氣。
一著急,反而摔了個屁股蹲兒,跌坐在地上。
醜態百出。
李清婉小臉兒緋紅,耳根好似有火苗燒了起來。
懊惱不已,早知道就不睡覺了。
她應該時時刻刻保持警惕的,怎麼知道是耶律烈叫她過去,反而放鬆警惕了呢?
耶律烈走到馬車邊,長身而立,深邃的虎眸看著馬車裡的人兒。
馬車裡的女人半身隱於幽暗之中,宛如暮色裡沼澤邊悄然綻放的細弱花朵,柔美而嬌嫩。
那份不經意的脆弱,輕易便能觸動人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她的麵容蒼白中透著淡淡紅暈,仿佛是晨曦初照下雪地裡一抹羞澀的桃花。
秋水般的眼眸裡,無措與尷尬交織成一幅動人的畫卷,清澈而又複雜。
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上前,給予她一絲溫暖與安慰。
耶律烈手心滾過酥麻,輕輕地攥了起來,掩飾心中的悸動。
“怎麼了?”
略顯平淡的語氣泛著不同,充滿了關切,沒有半分責備。
李清婉聽不出來,但是像瑪雅這樣與耶律烈接觸甚多的人,輕而易舉便聽出了不同。
瑪雅不自覺地抬眼看向自家王爺。
還沒有哪個女人讓他這般反常過。
看來她對李清婉恭敬有禮是對的。
李清婉一隻小手放在小腿上,揉捏。
“腿腳睡麻了,一時起不來。”
耶律烈抬腳便上了馬車,低頭走近車廂。
偌大的車廂因為他的進來,顯得異常窄小。
李清婉不知道耶律烈上來乾什麼,況且隻要有他在的地方,她都要打起十萬分精神。
此時不免有些慌亂。
她扶著座椅想要站起來。
可是越著急越起不來。
耶律烈蹲下,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急紅了小臉兒的女人,嘴角上揚,似笑非笑。
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李清婉看出來他是故意捉弄自己,誠心要看自己出醜,放棄了掙紮,低頭拍著小腿,不理他。
顯然是生氣了。
卻聽到頭頂上的男人輕笑了一聲,輕柔的呼吸掃過她的發頂。
耶律烈拿起她拍打小腿的胳膊,放在自己肩頭。
還未等李清婉反應過來,耶律烈已然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你,你放我下來。”
耶律烈垂眸看她。
“放你下來看著你原地打轉?”
李清婉將手從耶律烈的肩頭拿了下來。
這個男人心硬如鐵,身軀亦是堅不可摧。
他寬闊的肩膀上,隆起一塊塊緊實的肌肉,硬得像磐石,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儘管她心中滿是想與他保持距離的念頭,但在他強有力的懷抱中,這一切努力都顯得徒勞。
她隻能無奈地順從,任由他抱著。
李清婉能夠感受到耶律烈垂落的視線。
不知是他的視線有些熱,還是自己的臉上熱,讓她有些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