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婉這幾日都沒有見過耶律烈,可是明日就要到契丹都城上京了。
她得再次提醒耶律烈對她的承諾。
李清婉真害怕耶律烈會反悔或者是賴賬。
畢竟保住一百多個代國俘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就算耶律烈食言,她也拿他沒有辦法。
她會醫術,會點穴,會用毒,那都是要在對方近身和毫無防備的情況下。
耶律烈武功高強,還未等她出手,她就先被他殺死了。
李清婉被帶入主帳的時候,耶律烈正在擦拭手中的軟劍。
李清婉心道,這可真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燈光下,軟劍發出幽幽的寒光。
不知多少人的性命都殞沒在這軟劍之下。
萬一耶律烈也要過河拆橋,殺人滅口怎麼辦?
見她自進門也不說話,隻盯著他的軟劍發呆,耶律烈淡然開口,“何事?”
李清婉這才從思緒中剝離出來。
“王爺,明日便要到上京了,不知咱們的交易,王爺可還記得?”
“什麼交易?”
耶律烈將擦劍的白色軟巾放在桌案上,拿軟劍直指李清婉。
“你……”
揣著明白裝糊塗。
李清婉怒視著他。
耶律烈則雲淡風輕地看著她,絲毫不在意她眼中的燎原怒意。
“你準備拿本王怎麼樣?”
“王爺神通廣大,若是王爺想要耍賴,我自然拿王爺一點辦法都沒有。”李清婉譏誚道。
“知道就好。”
耶律烈說著將劍收入刀鞘。
“回去吧,當日的交易本王沒有忘記。”
李清婉眼眸睜大,欣喜又疑惑。
既然交易作數,為什麼還要說那樣的話,這是在逗她嗎?
她可不覺得耶律烈有這個閒情逸致。
見李清婉站在原地不動,耶律烈饒有情趣地看著她。
“還有事?”
“王爺曾經在軍中下達過命令,不允許將士欺辱女俘。那晚我來主帳的時候,俘虜營的幾個統領卻趁機綁架了魏丞相的獨女,他們顯然與王爺有二心,王爺要不要派人調查一下?”
李清婉之所以選在交易達成之後再說,就是為了提高她說話的可信度,隻有這樣耶律烈才會派人調查。
而她才能夠扳倒那幾個敗類。
耶律烈身子稍稍後仰,靠坐在太師椅背上,慵懶衿貴。
“所以,若是本王否認了當日的交易,你就不會向本王通風報信?”
李清婉不言語,算是默認。
“你還真會精打細算。”
“王爺這是在誇我嗎?”李清婉不卑不亢。
耶律烈嘴角上彎,“就當是吧。”
李清婉微愣。
他這是笑了嗎?
“王爺,若是無事,我先退下了。”
耶律烈揚了一下手,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當晚,李清婉正在睡夢中,被外麵的聲響驚醒。
自那日耶律烈命人讓李清婉及家人單獨用一個營帳開始,他們的生活有了明顯的改善。
除了不用做工,每日還能吃上三頓飯,雖然隻是極普通的飯菜,但是已經足夠果腹了。
除此之外,還給他們拿了厚棉被厚衣服,不用再像以前受凍了。
晚上也能睡個囫圇覺了。
李清婉迷迷糊糊中聽到兵器落地的聲音,還有重物墜地的聲音。
難道軍營又遭了刺客?
而且是奔著俘虜營來的。
李清婉瞬時清醒,坐了起來,正準備把身側的徐靜瀾和李清辭叫醒,一個黑影掀開氈布便閃了進來。
下一刻一把鋒利的匕首架在李清婉的脖頸上。
隨之而來的有濃烈的血腥氣。
“老實點,否則老子要了你的命。”
忽也木說著就把李清婉從床榻上扯了下來。
這忽也木正是俘虜營的統領,上次命人綁架魏如歌的是他,威脅李清婉讓她老實些的也是他。
李鈺和李睿也立馬清醒了過來,圍上來搏鬥。
“放開她!!”李睿怒道。
忽也木抬高了匕首。
脖頸上絲絲縷縷的疼痛傳來,李清婉不覺皺起眉頭。
應該是破皮了。
“再敢上前,我殺了她。”
李鈺和李睿不敢再上前。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忽也木把李清婉帶了出去。
“母親。”十歲的李清辭嚇壞了,抓著徐靜瀾的手顫聲說道。
徐靜瀾抓緊了她的手,隻能眼瞅著忽也木拽著李清婉上了馬。
駿馬長嘶,巴特爾看到一人一驥向守衛薄弱處衝過去。
這邊的動靜吸引不少士兵的注意。
他們拿著兵器向這邊跑來。
巴特爾看到旁邊有人牽著馬去馬廄,扯過韁繩,翻身上馬,緊追而去。
王爺不在軍中。
但是臨行前,還問起了代國公主。
當時王爺正準備出營辦事,將披風披上,低頭係披風的帶子。
“她還在給病患診治?”
雖然沒有稱呼,但是巴特爾瞬時就聽明白了這個“她”指的是誰。
“回稟王爺,代國公主給病患喂了藥,已然回營帳歇息了。”
耶律烈“嗯”了一聲,走出營帳,帶著士兵離開了軍營。
巴特爾看著耶律烈挺闊威武的背影。
王爺依舊冷漠,讓人不敢接近。
依舊高深莫測,讓人猜不透心思。
但是最近幾日王爺幾乎每天都會問起那代國公主的下落。
代國公主治療瘟疫,詢問她在乾什麼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巴特爾就是覺得這代國公主在王爺心中的分量變得不一般了。
若是王爺知道她被人擄走了,凶多吉少。
不定會怎麼樣。
他可不想承受自家王爺的雷霆之怒。
巴特爾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暗夜中。
幾十名契丹士兵也就近牽來馬匹,追了上去。
李清婉趴在馬背上被顛的五臟六腑都出來了,根本找不準時機點忽也木的穴道。
直到行經一處。
忽也木勒住韁繩,停了下來,顯然是要判斷方向。
也就是這時候,李清婉用胳膊肘頂了一下忽也木肚子上的鳩尾穴。
忽也木悶哼一聲,瞬時昏死,從馬背上重重地掉了下來。
主人墜馬,馬匹受驚,前踢揚起,仰天嘶鳴。
李清婉手忙腳亂間緊緊抓住韁繩,雙腿夾緊馬肚,才沒有被馬給掀下去。
馬匹見甩她不掉,載著她沒頭沒腦地狂奔起來。
李清婉拽著韁繩,想要讓馬停下來。
奈何她的力氣實在太小了,根本無濟於事。
隻好整個身子趴在馬背上,抓著韁繩的同時緊緊抱住駿馬的脖子。
如此一來,馬翻騰著更想把李清婉甩下來。
而李清婉抱得愈發緊起來。
馬匹也愈發發狂起來。
李清婉隻感覺被顛得頭暈目眩,身上每一處都要散架一般。
即使這樣也比在忽也木手裡強,在他手裡她會死得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