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昭看了眼那水,似乎猶豫了下,還是接過喝了。
宋念戎又削尖了幾根樹枝,去小溪裡紮魚。
那些魚機敏又靈活,宋念戎紮了幾次都沒紮上。
李璟昭靠著大石,靜靜地看著少女鮮活的身影,瞧見她被魚兒拍了一頭一臉的水,露出嫌棄表情:“笨蛋。”
聲音不大,宋念戎卻聽見了,有些不服氣:“殿下聰慧,必然是行的,不然殿下來試試?”
李璟昭緩緩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溪邊,拿過她手裡的樹枝,氣定神閒地往水中一擲,就穩穩地紮住了一條魚!
宋念戎頓時服了:“殿下,您的準頭竟這麼好?”
“你是剛知道麼?”他睨她。
宋念戎這才想起,刺客來的那日是他一箭爆頭救了自己,他的箭術是極好的,準頭自然不會差。
她走到溪水邊剖魚洗魚烤魚,不過一盞茶的工夫,空氣中就彌漫了烤魚的香氣。
烤完一條魚,先敬獻給寧王殿下,見他心情不錯的吃起來,宋念戎才敢自己吃。
她嗦著魚骨頭,歪頭,看見寧王殿下正在慢條斯理地用他那纖長的手指頭撕魚肉吃,舉手投足間儘顯矜貴高雅。
火光印在他的臉上,明暗對比,讓他原本就俊美的臉龐越發深邃立體。
上一世,她覺得顧修遠清風霽月乃男子中的佼佼者,現在她覺得,自己當時真是見識淺薄!
顧修遠比起眼前這位,真可謂是雲泥之彆了!
“你看什麼?”
宋念戎的目光被那位察覺,引發了他的不滿。
“民女覺得看殿下有些眼熟,就一直在想在哪裡見過殿下,一時失神,打擾到殿下,殿下恕罪。”
口氣淡定心裡卻有點發虛,為了加強這話的真實性,她故作坦然地與他對視:“殿下,您有印象嗎,我們倆在哪見過?”
他目光有刹那的古怪,但隨即就恢複如常。
“本王怎麼會見過你。”
他口氣中帶著幾分嫌棄,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鼻梁。
宋念戎點頭,自己已經分析過了,跟他就不可能有什麼交集,也許就是自己上一世在哪遠遠見過他一眼,才會有這種眼熟的錯覺吧。
她低頭繼續吃自己的魚,沒看到身旁男子狠狠咬魚的樣子,那動作跟之前的優雅一比較,多少有點違和……
吃完魚,宋念戎找了點草給李璟昭鋪了個床,恭請他睡下,自己則在離他不近不遠的地方,靠著石頭睡。
夜裡需要警戒,自己不能躺平睡,這是慣例。
宋念戎重傷初愈,體力不如往日,加上下午又打鬥一場,現在放鬆下來,即便是靠著石頭,眼皮子也有點支撐不住了,開開闔闔地打起架來。
李璟昭一直沒睡著,翻個身,正好瞧見她小雞吃米似地點著腦袋。
他故意咳嗽兩聲,宋念戎立刻驚醒,坐直身體,動作太大,後腦勺撞在石壁上,疼得齜牙咧嘴。
李璟昭連忙翻個身背對了她。
宋念戎懵了一瞬才清醒過來,轉頭去看李璟昭,見他安安靜靜睡著,一切無事,才鬆口氣,揉著自己的腦袋,站起身來。
夜晚,四處都黑黑的,隻有天上一輪殘月投射出淡淡的光芒。
她四處張望了下,沒發現任何異樣。
轉頭去看不遠處白色的身影,他蜷縮著,似乎有點冷的樣子,便去撿了些柴來,將火燃得旺了些,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也睡不著了,她就思考了下目前麵臨的情況。
上一世這個時候,她一心追慕顧修遠,對政事並不上心,所以壓根就不知道寧王的情況,也是後來那麼多年,偶爾才知道一些。
寧王是皇上的第四子,親生母親好像妃位不高而且早逝,他是在太後宮中長大的,據說是患有痼疾,但具體是什麼並不清楚。
大概是因為他有病,皇上才沒讓他去封地,而是讓他留在京城賜了個王府,當了閒散王爺。
不過她沒想到,他的箭竟然射得這般好,身體從表麵上看,也沒見明顯的孱弱,除了有點陽虛外。
在此之前她甚少聽到他的事,這個寧王低調得幾乎沒有存在感。
但這次,他被皇上封為欽差來調查何瑜的事,是不是說明,他有意踏足政事了?
他坐馬車,她騎馬,但他卻趕在她的前頭,說明他應該是連夜趕路的,是什麼事讓他拋下何瑜案的後續這麼著急地回京?
他是王爺,為何會在回京的路上被人圍殺?他又是在忌憚什麼,寧願在野外過夜,也不想露麵?
這件事,大約不是她這個平頭百姓能摻和的!
可自己現在已經救了他,就算沒打算站隊,彆人也會以為她站了隊。
既然如此,自己不如搏一搏,乾脆幫他幫到底,若是自己能交上他這個朋友,也許日後能更好地護住爹爹。
第二日起身後,宋念戎問李璟昭:“殿下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直接回京。”
他起身,看走路的姿勢,腿傷已經沒有大礙。
他將馬牽出來,翻身而上。
見他那架勢好像下一刻就要打馬疾馳,宋念戎連忙道:“民女護送殿下回京吧!”
他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瞧她:“上來。”
宋念戎見他握著韁繩,看來是打算自己策馬,隻得翻身坐在他身後。
路雖窄,還拐七拐八的,但馬兒卻跑得很熟稔,這是因為策馬的人熟悉道路的緣故。
宋念戎心中納罕,寧王怎麼會對這鄉野小路如此熟悉,難道常常出來?
馬兒奔馳了大約半個時辰,便瞧見前麵有個鎮子,李璟昭勒住馬對她道:“你進鎮子買馬,本王在此等你。”
宋念戎翻身下馬,快步往鎮子而去。
在鎮子的馬行挑了匹好馬,她騎著往回走,瞧見路旁的包子鋪,想到早起沒吃像樣的東西,便順道下來買幾個包子。
旁邊幾個婦女在閒聊:
“今早我從娘家回來,瞧見前麵道路上設卡盤查呢。”
“通往京城的那條道?”
“是啊。說是跑了個逃犯,正在到處緝拿,還有畫像,你說也是稀奇了,我還是頭一次見逃犯長得這麼俊俏的,比咱女人都好看,哪像逃犯,我瞧著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