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娥坐在了成毅身邊，說道：“小毅，你彆怪我們絮叨，你￥……”
耳邊綿延起伏的絮叨聲，不光把成毅的懷舊感拉滿，同時也把融入感拉到了極限，將成毅初見年輕父母時的激動心情驅散的乾乾淨淨。
見到成毅和平常一樣不吭聲，楚月娥就知道自己白嘮叨了。
不過嘮叨這個東西，隻要說出來就行了。
至於彆人能不能聽進去，並不影響自身爽感。
楚月娥站起來，語重心長的說道：“哎，你要是有雨汐一半聽話，我就是……你爸就是立馬死了，都能瞑目了。”
“嗯？？？”成建樹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的老婆，臉上寫滿了問號。
教育孩子就教育孩子，怎麼的，還非得死一個烘托一下氣氛嗎？
“我知道了，我會向雨汐看齊的，好困，我去補一覺。”成毅打了一個哈欠，迷迷糊糊的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這倒不是他徐徐圖之的變乖策略，而是上了一個通宵，他是真的困了。
他的臥室很小，僅能容下一張單人床和一個很小的書桌。
書桌的書架上，擺放著各種學習資料，牆上，也有不少自己親筆寫的看起來很中二的標語。
陣陣困意，已讓他沒精力再去細看彆的，他倒頭躺在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
下午醒來，成毅先是長籲了一口氣。
還好，睜眼還是在這個窄小的臥室。
他真的擔心，睜開眼又回到那個讓他恨透了自己的年代。
走出臥室，父親成建樹正坐在沙發上研究新進貨的香煙。
成毅先洗了一把臉，很隨意的問道：“爸，江叔的廠子出問題了？”
成建樹先點了一顆煙，抽了兩口說道：“是啊，這兩年經濟形勢不好，我聽說是那個什麼東亞金融風暴引發的生產過剩，反正啊，小食品廠是完蛋了，你江叔的廠子裡壓了二十幾萬的貨，根本就賣不掉。”
“怪不得雨汐在街上賣光盤呢。”成毅點頭。
“哎，雨汐是個好孩子啊，學習又好，人又乖，比你小子強百倍。”成建樹看了成毅一眼，越看越嫌棄。
可惜啊，法律不允許置換兒女。
成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明天應該是集市吧，要不我幫江叔去集市上賣點？”
“行啊，去幫幫忙也好。”成建樹也沒把成毅的話放在心裡。
集市人雖多，可要是想將食品廠的庫存清理出去，那幾乎就是天方夜譚。
一天能賣個幾十塊，就算是不錯了。
不過，成建樹心裡倒是蠻欣慰的，兒子知道幫忙了，這說明長大了一點啊。
“爸，咱家的小賣部現在一天收入多少啊？”成毅又問了一句，習慣性的從桌子抓了一顆煙，在成建樹驚愕的目光中叼在了口中。
習慣性的點著。
習慣性的甩手。
輕輕撫摸頭，再吐出一朵蘑菇雲。
經典大回龍。
“！！！”成建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的乖乖好兒子，一中優等生，竟會大回龍？？？
而且，他抽煙的姿勢為什麼看起來他媽的這麼的……有型？
特彆是低頭吸煙的姿勢，帶著那麼一絲絲令人心疼的頹廢感。
該死！成建樹暗罵了一句。
和兒子比起來，他抽煙的姿勢就像個土鱉。
這一刻，成建樹有點嫉妒了。
他想發飆，可又不舍。
這些年，他和兒子難得有這種交心的時候。
平日裡，兒子一回家，隻會喊媽，媽，媽。
哪怕他媽不在家，他這個父親也是空氣。
父子倆一整年說的話，都不超過一百句。
自己要是發了飆，那會不會有點太破壞氛圍了？
想到這裡，成建樹選擇了暫時沉默。
嗯……還是父子交心更重要。
“收入還行。”成建樹答非所問，說道：“你放心，就算咱們不開小賣部了，供你上完大學還是沒問題的。”
其實不用父親回答，成毅也知道最近小賣部裡的生意肯定不好。
成建樹學著成毅吐了一口煙氣，一邊咳嗽一邊流淚一邊說道：“現在小賣部的確不好乾了，咱們這條街，這個月連續開了兩家小賣部，街口還多了一個什麼連鎖超市，我和你媽商量了一下，等你去上了大學，我們就去南方的工廠打工，掙得比小賣部多。”
聽到父母這麼說，成毅突然想起，前世他去上大學的時候，父母的確去了南方城市投奔大哥成堅，看來，那是一起進廠起早貪黑的做工了。
想到自己把大學裡的生活費都給宋萌買了禮物，而父母和大哥卻在南方工廠裡揮汗如雨，成毅才感覺自己前世真不是個東西。
懷著內疚之心，成毅說道：“爸，要不每天賣點便宜雞蛋吧，每斤便宜一兩毛就行，應該會有些效果的。”
“便宜一兩毛？那咱們不是虧錢了嗎？”成建樹還沒明白成毅的意思。
成毅說道：“不會虧太多的，每個人每天限量就行了，先看看效果嘛，這是我從書裡看的辦法。”
“行，你也長大了，聽你一回。”成建樹點頭。
他兒子現在是漢東大學的準大學生，說話自然也有了一些分量。
最重要的是，兒子願意和他聊天了。
這父子交心的感覺，真好。
不等成建樹回味這種感覺，楚月娥就拎著菜回來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吞雲吐霧的父子倆，先是楞了幾秒，然後血壓迅速升高。
接著，就開啟狂暴跳大了。
“成建樹！你敢教兒子抽煙！！！”
“啪！”
“我沒有啊。”
“啪！”
“不信你問小毅啊。”
“啪！”
“我冤枉啊。”
“啪啪啪啪啪啪……”
此時，成毅已經扔下煙頭跑路了。
打是親罵是愛，他一個做兒子的，絕不能乾涉父母之間的事，這就叫孝道。
他一邊騎著自行車，一邊琢磨如何幫江叔將食品給賣出去。
他騎了一路，想了一路，一個大膽的想法慢慢的浮上心頭。
要不搞個能後台操作的抽獎程序？
眼下想要幫江叔化解危機，隻能劍走偏鋒了。
雖然有點喪良心，但江叔現在的生死更重要。
良心這個東西，可以暫時扔掉的嘛。
等幫江叔度過了危機，他再將良心撿起來。
洗洗吹吹，還是好人一個。
心中有了計劃，他開始在縣城各大書店裡找起了編程工具安裝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