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似乎格外寬待陸渝,她如今還和沈嘉顏當年離開時一模一樣,依舊漂亮精致,美的不像凡人。
她一如既往地仰著頭,看向沈嘉顏的目光透漏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憐憫。
“你這孩子,你馬上都要做嘉顏的嫂子了,一家人不許說兩家話。”宋雅蘭佯裝嗔怒,親熱的拉過了陸渝的手。
隨即她轉頭看向沈嘉顏,語氣刻意重了幾分,“小顏,陸渝和司俞交往快四年了,媽隻認她這個兒媳婦。”
她急切的樣子仿佛害怕沈嘉顏失態,暴露出某些不得了的秘密。
沈嘉顏迎上她的目光,知道媽媽心疼她是真的,可不想讓自己打擾她的生活也是真的。
她當然不會讓媽媽失望,於是機械的擺出乖巧的笑容。
恰巧就在此時,傅司俞從她身邊經過。
她沒注意到他的身影,衝陸渝甜甜喊了聲,“嫂子。”
傅司俞的腳步停下,不知怎的,覺得她臉上的笑容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陸渝先是看了傅司俞一眼,隨即挽住沈嘉顏的胳膊,親親熱熱的調笑道:“太好了,嘉顏你回家住吧,以後司俞欺負我的時候你幫我撐腰。”
“我哪敢欺負你。”傅司俞失笑,寵溺的摸了摸陸渝的頭發。
眾人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陸渝身上,全然忘了旁邊還有個剛回家的沈嘉顏。
沈嘉顏已經習慣了這種被無視的感覺,沒有多說什麼,任由陸渝一副女主人做派的領著她走進餐廳。
餐桌上,眾人各有心思的聊著天。
陸渝又提起了方才的話題,“嘉顏,你打算什麼時候回a市,司俞平常沒少提起你。”
沈嘉顏頭也沒抬,漫不經心回道:“快了,公司打算把我派到這邊的子公司。”
餐桌上一靜。
沈嘉顏這才抬起頭,笑吟吟的說,“公司安排住宿,我不回家住。”
宋雅蘭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沈嘉顏雖然明知會是這種結果,但心裡還是針紮似的疼了下。
一頓飯吃的味如嚼蠟,好不容易硬撐到結束,她連忙找了個借口準備離開,“媽,公司有急事我得回去了。”
“馬上要下雪,路上不安全。”傅司俞氣定神閒的說了句,語氣再平靜不過。
宋雅蘭趕緊應了聲,“是啊,今晚要下大暴雪,你在家住一晚再走吧。”
看著媽媽眼裡的哀求,沈嘉顏說不出拒絕的話。
半晌後,她鬆口答應,“好。”
再沒人注意的地方,傅司俞的眉眼柔和下來,嘴角多了一絲笑意。
飯後陸渝非要拉著沈嘉顏聊天,她推脫不過,隻好陪陸渝在客廳坐下。
傅司俞晚上本來有個會,不知道為什麼也拿著電腦坐在了客廳。
沈嘉顏覺得彆扭,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陸渝的話。
突然,陸渝提起了四年前的事。
“嘉顏,你當初怎麼誰都沒告訴就走了,真可惜,要是晚一天就能看到你哥跟我表白了。”
她談起傅司俞那場轟轟烈烈的表白事跡來滔滔不絕,興致勃勃的說,“你知道嗎,我和他在一起還是因為一個玩笑!”
話音剛落,傅司俞突然乾咳一聲,止住了她的話頭。
沈嘉顏的笑容僵在臉上,思緒陷入回憶裡。
四年前對她的態度一向惡劣至極的哥哥突然有一天變得溫柔,不僅主動接納了她,甚至還對她體貼照顧起來。
二十歲出頭的沈嘉顏天真又愚蠢,沒想過這是他不懷好意的算計,全然沒有防備的沉溺在他的溫柔中。
然而就在她鼓足勇氣準備和他表白的時候,卻意外聽到了他跟發小的對話——“陸渝非要讓沈嘉顏跟我表白才答應和我在一起,我這段時間應付那個野種都快惡心吐了!”
“嘉顏,你想什麼呢?”陸渝的聲音喚回沈嘉顏的思緒。
沈嘉顏的目光飛快從傅司俞緊張的表情上略過,語氣帶著釋然,“嫂子,我在想你跟我哥真是天生一對。”
沈嘉顏說完這話,客廳裡詭異的安靜一秒。
陸渝沒想到她會真心祝福自己,畢竟沈家這位“小公主”當年可是出了名的粘傅司俞。
“婚禮的時間定了嗎?”沈嘉顏主動接過了話題,側頭看向陸渝,濃密烏黑的長發從一側滑至肩膀,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無比柔和。
四年不見,沈嘉顏已經從當年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黃毛丫頭蛻變成精致漂亮的成熟女人了。
見她臉上的關心不作假,陸渝從一開始見到她就莫名閃起警報的心情直到此刻終於放鬆下來。
“還沒有。”她扯扯嘴角擠出個笑,牽起傅司俞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仿佛這樣就能壓下她心底的不安。
“司俞想給我準備最好的婚禮。”她的笑容依舊驕傲,隻可惜多了幾分自欺欺人的味道。
十七歲那年,傅司俞在全校師生麵前把檢討信念成對她的表白信,全a市都知道傅司俞是她的舔狗。
傅司俞追求了她五年,最煩他的時候,她為了甩掉他當眾和他立下賭約,隻要他那個又蠢又醜的繼妹向他表白,她就和他在一起。
當時傅司俞正因為父親再婚的事鬨得不愉快,對待沈嘉顏就像對仇人一樣恨得咬牙切齒。
她本來以為他說什麼都不會答應的,正好能借此擺脫他,可誰知道傅司俞真的去誘惑沈嘉顏了。
沒人知道傅司俞和沈嘉顏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隻知道沈嘉顏莫名其妙離開了傅家,而那之後,傅司俞像變了個人一樣。
他突然對她沒了興趣,那個荒誕的賭約似乎也被他遺忘。
按理說是傅司俞輸了,可或許是不甘心吧,她後來反而主動追求起他,他答應了,可她總覺得缺點什麼……
雖然和傅司俞已經戀愛四年,但彆說是親密接觸,他……甚至沒有吻過她。
想到這陸渝垂下眸,眼神變得黯淡。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她究竟是真的愛上了傅司俞,還是不甘心隻想爭一口氣。
“好不容易追到手了,哥,你可要趕緊討個名分。”沈嘉顏抿嘴笑笑,目光坦蕩蕩的,不摻雜一絲一毫多餘的感情。
傅司俞聞言抬眸看向她,狹長的眸子裡一閃而過晦澀不明的幽暗。
“大人的事小孩彆摻和。”他教訓道。
“彆提我們了,”陸渝轉移話題,將視線放在沈嘉顏身上,“對了,周祺好像也在s市,你見過他嗎?”
沈嘉顏聞聲手下意識一抖,滾燙的熱水灑在了手背上,白皙嬌嫩的肌膚瞬間被燙紅了一片。
心跳在一瞬劇烈加速,那些恐怖到令人窒息的畫麵猛地出現在腦海裡。
她不動聲色擦乾手背的水漬,“沒有。”
“那就好,當年的事真是把我嚇壞了,要不是宋阿姨趕去的及時,恐怕你……”陸渝的語氣裡又出現了讓沈嘉顏覺得厭惡的憐憫。
“嫂子,過去的事彆提了。”她打斷陸渝的話,臉色蒼白不見血色。
“周祺?什麼事?”
傅司俞半眯著眼,聽到這個名字覺得耳熟,隨即想起來那是圈子裡有名的混蛋。
那家夥管不住自己的褲腰帶,什麼女人都敢湊上去招惹。
他欺負過沈嘉顏?
什麼時候的事?
他這個做哥哥的怎麼不知道?!
一瞬間,傅司俞周圍的空氣仿佛冷下來,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浮現一絲殺意。
“一件小事,更何況那人已經得到教訓了。”沈嘉顏風輕雲淡的回答背後是她當年在巷子裡拿著碎玻璃一刀一刀把那人的子孫根割下來。
那天從傅司俞口中聽到真相後,她失魂落魄的從私人會所離開,走到街上的時候偶遇了周祺。
他趁著天黑把她拖進巷子裡,她打電話向傅司俞求救,被掛斷了。
她被周祺打得很慘,如果不是幸好摸到一塊碎玻璃,恐怕她早就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