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月的靈魂飄出仙閣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回頭的時候,隻看見那個一向穩重冷清的男人,拎著自己的長劍,跌跌撞撞的衝進了千機閣。
再然後,有關於仙閣和千機閣的一切,晏秋月就都不知道了,整個人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二十年後,香山村。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晏秋月的鼻尖縈繞著鮮血的味道,她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架子上麵,下麵都是一些對她口誅筆伐的村民,還有堆成山的屍體。
根本不等晏秋月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天象忽然發生變化,原本是晴空萬裡,現在卻變成了烏雲滾滾,響雷陣陣!
“妖孽,阿晏是妖孽!”
“這女人真是妖孽!是她,是她引來了賊人,害死了這麼多鄉親們!”
“燒死她,殺了她!”
村民感受到天象變化,一個個全部後退,緊接著是更加強烈的憤怒,一個個的揮舞著手臂,恨不能衝上來撕碎晏秋月。
晏秋月的手腳都被死死地禁錮,根本逃不出去,想要張嘴辯解,卻發現嘴巴也被堵的死死的!
怎麼?好不容易回來,這就又要死?
重塑一次元神,至少需要二十年,她已經等了二十年,可不想再等二十年!
仙閣,萬法閣,所有法器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光震動,驚動了仙閣所有的長老仙尊。
赤陽掐指一算,目標直指香山村。
“清閻,你去看看,這香山村到底發生了什麼。”
謝清閻麵無表情,點頭應是,緊接著轉身就走。
看著他的背影,千靈眼眸低垂,小聲的問道:“阿閻,他還在怪我害死了晏秋月嗎?”
“晏秋月是自己找死,跟你無關。”
“千靈,你何必自責?”
赤陽無奈的歎了口氣,柔聲安慰。
可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二十年前,晏秋月死亡之後,謝清閻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他本來就是冷清的性格,現在整個人更加淡薄清冷,像是一座冰山似的。
明明已經跟千靈有了婚約,可是卻遲遲不肯成親,兩個人的關係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所有人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又無法明說,隻能是先這麼將就著!
“燒死她!燒死這個妖孽!”
“點火,快,點火!”
村民們義憤填膺,很快,晏秋月腳下的乾柴就被點燃,濃煙滾滾嗆的她不停的咳嗽。
調動體內真氣,可是晏秋月現在丹田空空,靈脈更是感受不到!
“這副身體,是個凡人?”
晏秋月有些詫異,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元神,竟然會依附在一個普通人的身上。
“完了,又是一個二十年。”
她在人間遊蕩二十年,努力修補元神重生回來,就是為了報仇!
仙閣的每一個人都欠她一筆血海深仇,還有師父的仇,也要報!
仙閣上下,每一個人,都應該不得好死!
強忍著心中恨意,晏秋月努力想要擺脫現在的困境。
濃煙滾滾中,晏秋月好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天而降。
他隨手一揮,濃煙散去,緊接著火焰也徹底熄滅,身上所有的繩索全部落了下來。
晏秋月腰間一緊,緊接著整個人進入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懷抱。
曾幾何時,這是讓她最依賴的懷抱,可是現在,晏秋月就隻覺得一陣的惡心。
她摟著謝清閻的腰,跟著他一起落地,緊接著整個人靠在他的胸口上,劇烈咳嗽起來。
“參見仙尊!”
“仙尊顯靈了!”
村民紛紛跪在地上,一個個磕頭朝拜。
明明剛剛置人於死地的也是他們,可是現在,一個個又裝作無辜的樣子,好像螻蟻一般。
“這個小姑娘犯了什麼錯,你們竟然要活活燒死她?”
謝清閻的眸子難得盛著幾分慍怒,畢竟印象裡,這個人總是冷冷清清的,也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仙尊有所不知,這個阿晏是一個妖孽!”
“她生來就無父無母,命犯天煞孤星,上山砍柴卻招惹了妖孽,害的整個村子都被屠戮!”
“這樣的掃把星,天生就該死!”
村民們一個個的義憤填膺。
見狀,謝清閻的臉色更加陰沉。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方才下來的時候,我探查到你們香山村被瘴氣籠罩,招惹邪祟跟這姑娘並無關係!”
“你們誤會她了。”
謝清閻再次開口,他依舊是沒什麼表情,甚至放開了晏秋月的腰冷淡的站在她的麵前,呈一個保護的姿態。
看著眼前這不算是特彆寬厚的肩膀,晏秋月的心中,一陣發酸。
她已經不記得他多久沒有這樣護在自己身前了,隻可惜,過去的晏秋月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就隻是一個普通人阿晏。
謝清閻是仙尊,這些村民對他十分迷信,他不需要任何證據,隻需要一句話,就可以給人一條活路。
“仙尊救命!”
“我們香山村上下還有幾十口子,求仙尊救命啊!”
村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他們從生下來就生活在這裡,實在是舍不得離開。
“仙尊,我知道,該如何引來邪祟。”
晏秋月捏著嗓子,扯了扯謝清閻的袖子。
謝清閻回頭,看向阿晏的一瞬間,直接愣住了。
剛才在濃煙之中沒有看清楚,現在他才發現,這阿晏的眉眼,簡直就是跟晏秋月一模一樣。
“秋月?”
謝清閻下意識的喚了一聲。
他這一聲秋月,可是把晏秋月惡心壞了。
她怯生生的看著謝清閻:“仙君喚錯了,我是阿晏。”
“阿晏?”謝清閻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眼眸之中多了一絲落寞。
晏秋月實在是太了解這個人了,通過這個人的表情變化,就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雖然晏秋月也不知道,他的愧疚從何而來,但是晏秋月知道,男人的愧疚,是可以被利用的,利用好了,還能威力無邊。
“仙尊,你能打得過那邪祟嗎?”
“我……怕你受傷。”
晏秋月眼眸低垂,怯生生的樣子,看著十分可憐。
不知為什麼,眼前這姑娘,一下子就讓謝清閻想到了當年第一次見晏秋月的時候,心狠狠地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