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你怎麼在這裡?”他回過神,乾巴巴的問我。
我沒有接他的話,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問他,“你連事情的經過都沒有看到,就要我道歉,憑什麼?”
程思昱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反問他,眉毛不悅的挑起,眸底湧起怒氣,“不是你將人撞倒的?”
葉晴恰到好處的哭了,抽噠著還在為我開脫,“阿昱,你彆怪沐沐,是我沒有看路,真的不怪她。你不要總是為我和沐沐吵架,她畢竟是你的未婚妻,你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不要為我鬨得不愉快。”
這話說的相當有水平,抬高自己,順便把我踩在腳下,然後成功激起程思昱的怒火,一石三鳥。
“林沐,你怎麼變得如此不可理喻!晴晴並沒有怪你,還在為你說話,怎麼你就不能大度一些,道個歉怎麼了?會死嗎?”
又是這樣,從小到大,隻要事關葉晴,心疼永遠是葉晴的,錯的永遠是我。
“不是我的錯,我不道歉。”我低著頭,垂眸掩飾著心裡的難過和失望。
程思昱眉心攏起,目光淩厲如刀,說出口的話,冰一樣的冷,“林沐,最近我一直在想,和你談的這四年,究竟值不值得。一個沒有同情心的人,很可怕。”
“隻要看下監控,你就會知道可怕的人,究竟是誰。另外,同情心非常珍貴,我隻給真正需要的人。”
程思昱看了看四周,許是覺得場合不對,強忍怒氣,彎腰打橫抱起葉晴,轉身之前,側過頭冷森森的告訴我,“不要做沒有意義的事,挑撥離間對我沒有用。葉晴溫柔善良,無論何時何地,我都相信她。”
程思昱,他為了維護另一個女人,那樣惡意的揣測我,抱著人從我麵前再一次走掉,將我扔在身後,毫不在意我的感受。
我無意識的退後兩步,心臟酸澀難忍。
不想老師同學看出異樣,我緩步移到小花園,找了條偏僻的小徑,站在黑暗之中,淚流滿麵。
我是在談戀愛啊,怎麼讓自己變得這麼卑微呢。
有腳步聲從後邊慢慢接近,一個身材高大的人繞到我麵前,與我相對而立。
燈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由於位置的關係,兩條影子交纏在一起,有著莫名的親昵。
一隻戴著白手套的大手抬起,遞過來一塊純白色繡荷葉的手帕。夜風吹起他的衣擺,帶來絲絲縷縷的藥香。
我詫異的抬起頭,看到暖黃色的燈光下,程南圖正定定的看著我,目光深邃如幽穀,身姿挺拔如青鬆。
一米九的身高,挺拔秀頎,眉骨立體,鼻梁挺直,清風霽月,俊朗超絕。路燈的光柔和了他身上的壓迫之感,熟悉的眉目,依稀是當年那個清逸雋永的鄰家哥哥。
他默默的看著我,固執的伸著手,仿佛我不接過來,他就一直舉著。
我接過手帕,掩住眼睛,擦乾眼淚,囔囔著說手帕臟了,拿回去洗乾淨再還給他。
他嗓音低沉而緩慢地說,“所有珍惜你愛你的人,都不會讓你流淚。令你流淚的人,不值得你傷心。林沐,人生不算長,對自己好一點。”
我呆立在原地,他的話不斷在腦海中回放,像鐘鼓一樣敲打著我的心門。又像一陣大風,吹得我心湖波濤翻湧。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
京都繁華,午夜時分仍燈火輝煌,車水馬龍。
我洗乾淨手帕,烘乾後,模仿原來的樣子,疊得方方正正,放在包包裡,準備明天找個機會還給程南圖。
關上房間的燈,坐在露台上,安靜的欣賞京都的夜景。
手機卻不合時宜的叮叮當當響了若乾下。
打開一看,安靜數日的葉晴的對話框裡,發來十數張照片。
她使用了經緯相機,每一張照片上都帶著明顯的位置標識,顯然是有意拍給我看的。
照片的背景是醫院,程思昱或是抱著她,或是背著她,再不就是緊緊攬著她的腰,親密的姿態,根本就是一對熱戀中的人。
我看著照片中的兩個人,情緒意外的穩定,隻是仍酸痛難忍。
曾經我以為,程思昱表白我,心裡是有我的。
四年的時間證明,當年的他,應該隻是出自對於我的感激,或是貪戀我的照顧。更可能是為林家的一切,能夠為他所用。
長大後的程南圖驚才絕豔,能力遠在他之上。
想要把程氏牢牢的握在手心,單憑他自己單打獨鬥,絕對不是程南圖的對手。他擁有我,就擁有林家。而林家,就是他用來對付程南圖,最有力的一把武器。
這麼想的話,這些年,我隻是他一件趁手的工具。
就,還挺沒意思的。
爬上床準備睡覺,老師又發來一條消息:林沐,如果現在有一個讓你實現理想的機會,你願意抓住嗎?
老師的意思,是有新的項目!
我一骨碌爬起來,電話直接撥過去,“老師,這次,是什麼項目?”
老師秒接,聲音暗含激動,“3a級國家項目,保密性非常強,如果成功,將為整個人類造福。你,願意參加嗎?”
我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興奮的叫囂,要參加,要參加!
可是,我已離開專業領域若乾年,雖說這些年我仍然堅持自學,但終歸比不上係統學習。那樣高級彆的項目,我擔心自己無法勝任。
老師見我不語,大概以為我再一次因為愛情而猶豫不決,又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你是我見過最具數學天賦的學生,不報效國家,是學術界的一大損失。”
雖說我與程思昱的感情走到岔路口,很可能沒有結果,但還是想有個最終的結局,我得給我這五年一個交代。
再者,跟在程思昱身邊這些年,在他的潛移默化下,我已不知信心和理解為何物。
所以,儘管對於參加老師的項目有著萬分的期待,卻也不敢直接答應,而是告訴老師我需要考慮考慮,老師沒有再說什麼,隻是輕歎一聲。
老師已經對我儘到拯救之心,一切都要看我的選擇,他做了可以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