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結束時,沒有再見到程思昱,手機上也沒有關於他的任何動靜。
待我回去家裡,已經是晚上九點鐘。
打開家門,意料中的沒有一絲人氣,疏冷得人心裡發苦。
月光穿過窗子,在地麵投下清冷的光輝。
夜風撩起薄紗,無聲的飄動,徒增一室寂寥。
養了許久的茉莉花開了,空氣中彌漫著苦澀的花香。
我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眼睛一直盯著放在桌上的照片。
那是我和他唯一的一張合照,我笑得明媚燦爛,他微蹙著眉頭,眸中淡然,恍若無物。
其實在一起的四年,我從來心中有數,他不愛我。
是我,舍不得放手。
剛剛吹乾頭發,程思昱回來了。
他換好鞋,罕見的沒有直接回房間,而是來到我的身邊。
他唇角微微向上翹起,眸底有暗火燃燒,看著心情很不錯,屈起又放平的手指告訴我,他有話說。
其實特彆想問問他,那樣和葉晴抱在一起,將我置於何地!
可我張不開口,因為自打一開始,就是我自己願意飛蛾撲火,我沒有資格問。
時間一秒一秒的滑過,他抬起手臂,想要撫摸我的頭發,說了句無關痛癢的話,“沐沐,你的頭發長了不少。”
隨著動作,一陣甜膩的橙子香撲麵而來。
那是葉晴的最愛!
我無奈苦笑,喉頭噎得生疼。
害怕自己會沒出息的落淚,轉身想要回房間,又被程思昱拉住手臂。
剛洗過澡,我穿著短袖家居服。他的手直接握在我的小臂上,掌心很熱,像是隨時會將我烤化成一灘水。
戀愛四年,同居兩年,我與他,一直分房而睡。
他醉酒後也曾抱著我親近,隻是從未做到最後一步。
有一次,我們已經幾乎坦誠相見,他仍在最後關頭停手,翻身而起,沉默的點燃一根煙,無聲的吸。
煙霧籠罩了他,難堪是我的。
我在黑暗中任由淚水爬了滿臉,最終也隻是爬起身,將被他脫掉的衣服拾起,自己一件件的重新穿上。
打開他房間門的時候,他在我身後,啞著嗓子說:沐沐,我不一定能陪你走到最後。分開時,完整的你,是我送你的最好的禮物。
我抹著眼淚告訴我自己,誰說單方麵的愛情不能開花結果,至少他是憐惜我的,還在意我的未來,還要奢求什麼呢?
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默默的陪伴他,默默的愛著他,從無怨言。
“沐沐,晴晴回來了,她想請我們吃飯,時間就是明天中午,可以嗎?”他黑眸幽幽的凝視我,目光中飽含期待。
見我沉默不語,他扯唇笑笑,好看的眉眼,不是麵對我時慣有的淡漠,而是多了幾分生動,“沐沐,我和晴晴隻是好朋友,你不要想那麼多。今天我告訴她,我們就快結婚了,她也很開心,還說了祝福的話。老婆舍不得老公為難,一定會去的,是不是?”
“好。”我從不舍得拒絕他,便啞聲答應下來。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程思昱心滿意足的扯鬆領帶,哼著小調回房間,沒一會兒便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
我又一個人呆呆的站了一會兒,才拖著僵硬的腳步回房。
一直睡不著,腦子裡有兩個人蹦出來打架。
一個罵我沒出息,明知道程思昱是個心裡有人的大渣男,明知道跟在他身邊不會有好下場,怎麼就不能快點離開解脫,像條狗一樣跟著,究竟圖什麼!
另一個在說林沐你有什麼資格不開心,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愛他是你的事,愛不愛你是他的事,你隻要愛他就夠了,彆無所求。眼看著就要完全得到他,憑什麼中途離開!
天快亮時終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卻一直在做夢。
夢裡全是我和他之間的二十年,他追著葉晴跑,我跟在他身後,無怨無悔,隻為他偶爾的回眸,便已知足。
鬨鈴響起時,缺乏休息的大腦有著短暫的空白。
收拾好自己走出臥室,程思昱居然在餐桌前坐著,還破天荒的準備了早餐。
我傻傻的有些開心,連眼眶都被濡濕,涼沁沁的胸口似有暖意流動。
他總還是在意我的,早餐為證,我的這麼多年,並非什麼都不是。
“沐沐,過來吃飯。”程思昱朝我招手,臉上的笑容竟透出幾分少年氣,讓我仿佛見到十八歲時的他,“我買了你愛吃的牛肉餡小籠包。”
我猛然怔住,自嘲低笑,難掩心中的失落和悲涼,嗓子眼兒苦的厲害。
喜歡吃牛肉小籠包的,是葉晴。
在一起四年,他不知道我對牛肉過敏!
“不了,我在路上買一點就可以。公司有事,我先走,你慢慢吃。”我強挺著說完這句話,蹲在門邊埋頭換鞋。
我不敢抬頭,也不敢看他。因為,我害怕自己會沒用的流眼淚。
“你在鬨什麼?”程思昱的臉忽的冷了,陰沉得像是暴風雨的前夕,“我起個大早,特地出去給你買的,你這是在做什麼?總是這樣無理取鬨,我會很累。”
我無奈停住腳步,垂眸無力低語,“阿昱,我牛肉過敏。”
程思昱茫然錯愕,一時沒能做好表情管理,憤怒和尷尬兩種表情糅雜在一起,顯得有些可笑。
他訥訥片刻,說他送我去公司,路上找家早餐店吃早餐,可還沒出家門,他的手機就響了,晴晴寶貝幾個字,在屏幕上跳得我眼睛生疼。
他耐心的聽著對麵說了好長一段話,麵色多出幾分凝重,歉意的和我說對不起、承諾下一次一定送我,我懂事的說自己可以。
早飯終究沒有吃成,助理一個電話,直接將我搖到公司。
我在一家外資科技公司做技術總監,職位還可以,薪酬不錯,就是忙得厲害。
坐在工位上就是接不完的電話,改不完的方案,寫不完的代碼、開不完的各種會議。
電話響起時,已到中午十二點。
接起電話,程思昱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劈頭蓋臉的不滿和責怪,“不是發了你地址,怎麼還沒有來?讓彆人等,會讓你高人一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