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的駛向一個叫做艾利維利的地方,它位於聖教國首都馬基雅維利的東南麵,正是所屬於帕奇卡爵士,一塊很小很小的封地。
根據格瑞克的介紹,那也就是一個小鎮子,圍繞著鎮外,則有三個靠耕種為生的小村莊。
讓弗拉茲感到十分意外的是,看起來和光之刃格格不入的格瑞克在聽到帕奇卡的領地遭遇了詭異的麻煩事之後,居然便立刻帶著弗拉茲啟程去解決。
麵對弗拉茲要不要等待他們回來時的疑問,狗頭人是這麼回答的。
“第一,你說多多的老爹會通知聖教國的教士去處理,那你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聖教國的辦事效率。第二,對付一個小小的稻草人邪物,根本不需要布莉茲塔她們出手,我們兩個過去順手就解決了。第三,我先一步處理好了,你看看帕奇卡回來會得多感謝我。”
這一路上,狗頭人一直在說起他和帕奇卡的往事,雖然格瑞克並不是聖教國的公職人員,但是看起來和聖武士帕奇卡是老相識了。
“你想知道我們倆是怎麼認識的嗎?”
被格瑞克吊起胃口的弗拉茲連連點頭。
“這件事情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吧,那個時候我從北方的雪境過來,離開異人族的家園,我很年輕,也很心高氣傲,煉金術也是略有小成,我用自己積攢的錢在聖教國裡開了一間店鋪,售賣各種藥水,生意是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好。可是沒想到,離我兩條街外也有一間魔法藥劑店,他們嫉妒我的生意紅火,聯合我的供應商擠兌我,我那個暴脾氣哪裡受得了這個,於是某天晚上把他們店給炸了。”
弗拉茲一愣,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還是個法外狂徒。
格瑞克繼續說道:“藥水店因為實驗出錯,發生爆炸也不是什麼很罕見的事情,而且我也就是小小的懲戒一下那對兄弟,看不慣他們惡劣的手段,爆炸選擇的時機,也是他們不在的情況,可是偏偏就是我的這份同情心,反而讓當時調查的帕奇卡懷疑了。”
“帕奇卡是當時負責查這件事的教士?”
“對,當時他已經不在前線工作了,剛剛轉到其他部門,就是專門處理國內特殊事件的。”
“哦,那麼他查到了些什麼?而且你說的同情心是怎麼回事?”
“我競爭對手那兄弟倆,既然不在店裡,實驗室自然是不會無端的發生爆炸,而且既然是乾煉金術和魔藥學這一行的。準備讓物質產生反應,要麼就是看守在原地,要麼自然是進行絕對安全的變化實驗。”格瑞克又梳理了一下毛發,隨後繼續說道:“帕奇卡那家夥還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的同事們都已經打算結案了,可是還找到我這裡來了。”
“那麼之後呢?他找到證據了嗎?”
“他來我這裡很多次,經常套我的話,就是想從我的嘴裡撬出一些破綻,我當然也知道他懷疑到我了,可是我絲毫不怕,我自詡手段不會查出什麼問題,後來有一天,也接受了他的邀請,再去那兄弟倆被損毀的店鋪查看,結果在我的專業支持下,我們遇到了一個更糟糕的秘密。”
弗拉茲示意格瑞克繼續將故事講下去。
“嘿嘿。”格瑞克突然笑起來,便又接著道:“如果不是那家夥執拗的脾氣,也不會發現那個秘密。他找到了一些紙張碎屑,然後送到聖教國煉金部門試圖還原,可是消息就沒了,石沉大海,他這一次又找到了一些類似的,然後要求我來做,還要看著我做,我倒是無所謂,可是結果出來了以後,倒是動搖了他的想法。”
馬車從早上出發,現在已經差不多到了中午,林間的小道上都是星星點點透過樹蔭散落的光芒,今天的霧倒是不大。
封閉的車廂裡,格瑞克壓低了聲音說道:“那應該就是帕奇卡第一次接觸到拜壺教了。”
弗拉茲心一驚,又是拜壺教,頌的仇家,布莉茲塔她們一直在追查的那些壞家夥,原來在十年前就和光之刃有所交集了,雖然那個時候光之刃還沒有成立,更或者多多那個時候都還沒有轉生呢。
格瑞克繼續說道:“我花了很大的精力去還原那些紙屑,結果發現居然是一張訂單,其中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藥劑,而藥劑的源頭便是指向那個拜壺教,這家店原來一直暗中在幫助拜壺教進行不法買賣,所以帕奇卡背後的教士組織才那麼快結案,我倒是立刻懷疑聖教國裡麵有著拜壺教的奸細,而帕奇卡則單純的相信高層要封鎖這件事,交給其他專門負責的機構來處理。”
“之後呢?你們就成為了朋友?”
“那個家夥拉著我,準備通過那條狹長的懺悔之路進入聖山,然後用我的專業知識幫助破解這個懸案,可是我不樂意。而當我們回到店裡的時候,卻發現店鋪裡進了四個陌生人,翻箱倒櫃的找東西,見到我們回來了,他們立刻向著郊外逃跑。”
格瑞克說的懺悔之路便是一條隻能供最多兩人走過的狹長走廊,是除了軍隊和公職人員之外,普通民眾被允許進入聖教國聖山,也就是政治中心的唯一通道。
“那不用想了,他們找的肯定就是那個訂單紙條吧?”
格瑞克沒有直接回答,他腮邊的尖牙露了出來,估計是想起往事帶起了怒意。
“應該是。我們立刻追了過去,帕奇卡辨認出,其中一人的長相酷似教會內的某個教士,可惜那是一場死戰,我們雙方都沒有留手,自然他們也都沒有活下來解釋的機會。我們一無所獲,回去以後才發現我的店鋪起火了,帕奇卡也就是在那一刻,才開始對教會產生了不信任感,這也算是為他後來放棄官職埋下了伏筆吧。”
“你的店鋪就這麼燒沒了?”
格瑞克點點頭,又接著說道:“哈哈哈,就在一夜之間,我所有的資產都付之一炬,不過好在那家夥讚助了我一筆錢,讓我重新開始。你還彆說,那家夥雖然對自己摳摳搜搜的,但是對周圍人特彆慷慨。但是我沒有選擇再開店,反正那種貧民的藥水溢價不高,借由帕奇卡,我認識了一些高官貴族,開始專門為他們訂製各種藥水,賺的反而是比之前要多了。”
故事說到了這裡算是告一段落,格瑞克打開窗戶看了看外麵的風景,隨後又拿出一些乾糧跟弗拉茲兩人分食。弗拉茲聽著這樣的故事,也才明白了兩人相識的過程,以及個中複雜的矛盾關係。
也難怪格瑞克那麼仗義的立刻和自己去那個叫做艾利維利的郊外。
又過了沒多久,兩人便來到了目的地,狗頭人慷慨的交付給馬車車夫一筆費用,還誇讚車夫行駛技術過硬。那憨厚的車夫則是客氣的回道:“大人,您給多了,3比盧的車程隻需要付2歐拉就夠了,您這給10個歐拉,實在是太多了。”
弗拉茲目前也沒有太搞得清楚比盧這個距離單位,但是歐拉他還是知道的,像是他們這種雙馬拉的車,在城裡跑一天最多也就是能賺2個歐拉為止了。
格瑞克豪氣的說道:“先生,這筆錢不光是送我們過來的費用,自然也包括接我們回去的費用,你現在是選擇在附近找個村鎮休息,或者找些客人拉回去,都是你的自由,我唯一要求的就是三天之後的上午,你可以在這個地方等著我們,然後把我們再帶回去。”
車夫一聽到格瑞克的要求,自然也是連連答應,然後順勢收下了這筆費用。
“大人,您放心,三天後我一定準時在這裡等你們,哪怕我有個萬一,也會讓我的朋友把你們接回去,你們可以對我放一百個心。”
格瑞克滿意的點點頭,接下來便邁著熟悉的步伐,帶著弗拉茲朝著鎮子中心的議事廳走去,看來他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兩人還沒有走進議事廳,便看到之前有過一麵之緣的巴茲走了出來,這個時候弗拉茲才反應過來,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巴茲在地位上來說,儼然已經成為了代鎮長,不光傳達帕奇卡的決策,還要替忙碌的聖武士管理城鎮。
巴茲是接到村民通知才知道馬基雅維利方麵來了人,本來一臉嚴肅的他,在看到來人是渾身毛絨絨的格瑞克之後,便一下子放鬆了下來,友好的上來握手。
“太好了,原來是格瑞克閣下,這樣一來,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兩人並沒有過分的寒暄,格瑞克在來的時候,弗拉茲已經將情況描述了一遍。巴茲這會兒一邊和其他幾個村民帶著路,一邊將事情又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
整個艾利維利在地形上是一個相對規整的四邊形,四個角分彆是鎮公所和其餘三個村子,說是鎮公所,其實也就是帕奇卡的私人宅邸,不過現在被拿來給巴茲等人辦公,隻給自己留了一個小房間以供休息。
帕奇卡伯爵在村民中的威望不是一般的高,不光經常減免村民的賦稅,還經常拿出錢幫助村子建設,這也是帕奇卡窮困的原因之一,但也正因為此,讓村民們把帕奇卡當成自己的家人,連帶著,對格瑞克和弗拉茲也是非常的友好熱情。
格瑞克直接來到了田地,那是一片起伏很少,寬廣又充滿生機的亞麻地,這個季節裡,亞麻的嫩芽已經鬱鬱蔥蔥長了出來,所以防止蟲鳥災害成為了村民當前的重任。
大部分農田已經安放好了村民們製作的稻草人,格瑞克一個個的檢查稻草人,高大威嚴的狗頭人從懷裡掏出一些藥水,有的滴在那稻草人身上,有些倒入地下,研究很久,甚至還自己喝了一瓶,藥水引起不同的效果,綻放出璀璨詭異的光芒,一時之間讓弗拉茲分不清楚這到底是科學還是魔法。
格瑞克踉蹌了幾步,看來這藥水勁道還挺大,巴茲和其他村民見狀立刻扶住了格瑞克。
格瑞克揉了揉額頭,搖晃著巨大的腦袋說道:“這些稻草人自從被安置到這裡之後,就再也沒有移動過位置。”
在場隻有弗拉茲敢問道:“這是怎麼知道的呢?”
格瑞克說道:“哈哈哈哈,既然質疑我的專業性,剛才我使用的多種藥水裡,包括顯形,偵測,甚至回溯等功能,喝下以後可以感知到這片區域過去一段時間內的變化。”
弗拉茲連連點頭,格瑞克說道:“你彆著急,我今天喝下一瓶了,不能再喝了,等下我們去幾個畜棚看看,到時候如果我的藥效過了,就輪到你來喝了。”
弗拉茲看到格瑞克剛才站都站不穩的樣子,想到這神秘煉金藥水還不知道有什麼其他副作用,但是看到熱情的村民還有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巴茲,弗拉茲自然是裝作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道:“沒問題,這是我分內的事情。”
巴茲則也搶話道:“格瑞克大人,如果這藥劑負擔比較重的話,不妨讓我來替大家喝下吧。”
格瑞克擺擺手說道:“那不至於,副作用隻是暫時有點頭暈而已。”
狗頭人又接著說道:“目前得出的結論就是,並不是這些稻草人變成了邪物去盜竊村裡的牲畜,恐怕真正的盜賊另有其人。”
一刻也沒有停留,巴茲又帶路將眾人帶到其中一個村子的畜棚,這家農戶也是親眼目睹了恐怖稻草人擄走家裡一頭豬崽,他繪聲繪色的描述著晚上見到的全部過程。
狗頭人的鼻頭動了動,他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嗅到什麼了什麼味道。
“那種濃鬱的魔物味道還沒有消散,也許這就是村民養的犬類不敢接近的原因。”
格瑞克沒有再繼續說話,掏出一瓶同樣的藥劑就交給弗拉茲。
“來,乾了它!”
弗拉茲也在這個時候明白了格瑞克的意圖,因為巴茲作為艾利維利地區的人,本身其實是有作案嫌疑的,所以自然不會讓他來喝。
咕嚕咕嚕,那瓶泛著紫色光芒的藥水很快就被弗拉茲灌入肚子裡,隻覺得一股氣從胃部直衝腦門,那種滋味還彆說,有一種家鄉碳酸飲料的感覺了。
緊跟著,弗拉茲隻覺得雙眼看到的世界變得暗淡下來,世間萬物隻看得見輪廓,周圍的景象在慢慢的後退,日夜倒轉,緊接著,就像是慢放一樣,一個人形生物抱著一頭小豬仔慢慢的倒回畜棚然後放下,又慢慢的倒退著離開,這一幕幕就像是電影倒放一樣在弗拉茲的眼前發生。
而弗拉茲也是湊到那人麵前看去,那穿著打扮和剛才看的稻草人,確實差彆不大,但是仔細觀察是可以發現,手臂和軀乾分明就是人類,隻不過臉上因為某種魔法或者彆的什麼原因影響,變成了破破爛爛稻草人的臉。
再然後,弗拉茲從回溯的幻境中回到現實,因為知道這藥水會讓人頭暈,弗拉茲都忍耐著沒有踉蹌,等視覺也回複了正常之後,才裝作鎮定自若的望向了眾人。
巴茲這個時候稱讚道:“弗拉茲大人似乎可以很好的駕馭這種藥水。”
格瑞克也點點頭,似乎在稱讚這個新來的成員沒有給自己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