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關懷,像一絲微弱的光,照亮了她黑暗的心房。讓她在徹底絕望之前,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可是這份光太微弱了,這份溫暖也不夠溫暖她的心。
她還是無法完全割舍下這份親情,即使這份親情如此單薄,如此無力。
顧景夏回到房間,馬上給師父發消息,師父卻一直沒回。
顧景夏歎了口氣,她開始整理東西,清點自己的財產,盤算著這點錢夠不夠租個比較安全的公寓。
顧景夏翻出一個精致的木盒,裡麵放著她這些年攢下的積蓄。她默默地數著,心裡盤算著搬出去的計劃。
她一件件地疊著衣服,思緒卻飄向了遠方。
師父為什麼想讓她嫁給周斯年?
周斯年又是怎樣的人?
這心裡似乎籠罩著一層迷霧,卻又對那個男人充滿了好奇。
突然,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小夏,吃飯了。”是母親莊思媛的聲音。
“今天做了很多你愛吃的菜,你一定會喜歡的。”莊思媛的聲音溫柔而充滿期待,“有糖醋排骨,清蒸鱸魚,還有……”
顧景夏打開了門,眼神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但她的心卻被針紮了一般疼痛。
她打斷母親的報菜名,語氣平靜得有些可怕:“媽,我從來都不愛吃糖醋排骨,因為我對糖醋過敏,你不知道吧?清蒸鱸魚我也從來沒碰過。這些菜,都是顧雨橙愛吃的。”
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顧景夏心中酸澀難忍,鼻子發酸,眼眶裡熱熱的。
她深吸一口氣,將眼眶裡的淚憋了回去:“顧雨橙出去吃了,家裡還要做她愛吃的菜。媽,這麼多年,你都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嗎?媽,有時候我都懷疑這個家裡隻有我不是親生的。”
顧景夏覺得喉嚨有些哽咽,但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這麼多年來,她早就習慣了被忽視,被冷落。
莊思媛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囁嚅著:“小夏,媽知道……委屈你了。可是,家和萬事興……你就再忍忍吧,以後你想吃什麼,可以跟廚房裡的阿姨說。”
顧景夏麵無表情地看著母親,語氣冰冷:“媽,你真的覺得廚房阿姨會聽我的嗎?家裡的下人什麼時候把我當成過顧家的小姐?”
她以前想吃點清淡的,跟廚房的人說了,結果端上來的還是顧雨橙愛吃的辣菜。她去理論,廚房的人卻說雨橙小姐喜歡吃辣,他們就做辣的。
樓下餐廳裡,顧建兵看著空蕩蕩的樓梯口,眉頭緊皺。
“思媛怎麼去了這麼久?這丫頭又鬨什麼幺蛾子?”他語氣不耐,濃濃的厭煩在眉宇間堆積,“真是上輩子欠她的!一點小事就發脾氣,她就不能顧全大局嗎?”
顧嶼舟放下筷子,漫不經心地說:“我去看看吧。”
他上樓,正好聽到顧景夏和莊思媛的對話。他推門而入,語氣尖銳:“顧景夏,你憑什麼要求跟雨橙一個待遇?顧家能給你這種廢物一口飯吃,你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顧景夏冷笑一聲,眼神裡透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既然這裡的人都覺得我沒用,那我今天就搬出去!”
“你說什麼?”莊思媛大驚失色,一把抓住顧景夏的手,“小夏,彆胡鬨!你永遠是媽媽的女兒!”
顧景夏的心微微一顫,母親的手冰涼,帶著一絲顫抖。也許母親是愛她的,隻是這份愛太無力,太蒼白,不足以抵擋來自其他人的敵意。為了這點母愛,難道她還要一直受委屈嗎?
她多麼希望母親能硬氣一次,徹底站在她這邊,哪怕隻有一次。可是她失望了!
“搬出去?就你?”顧嶼舟嗤笑一聲,滿臉的不屑,“你有錢嗎?你有工作嗎?我倒要看看,離家出走的你能撐幾天,我猜不到兩天,你就得跪著求著回來!”
顧景夏沒有理會顧嶼舟的冷嘲熱諷,隻是輕輕地拍了拍母親的手背,語氣平靜:“媽,你先下去吃飯吧,我沒事。”
莊思媛還想說什麼,卻被顧景夏堅定的眼神勸退。她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下樓。
顧景夏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會讓母親傷心,但她已經受夠了這種整天被人罵被人貶低被人瞧不起的生活。與其在顧家受儘冷眼和委屈,還不如出去闖蕩一番,哪怕前路坎坷,也總比待在家不像家的地方強。
她毅然決然地關上了房門。
作出搬出去的決定後,她突然感覺輕鬆了很多,馬上就要解脫了,馬上就要從這個處處充滿著負能量的牢籠裡走出去了,她不由得期待起來。
樓下,顧嶼舟添油加醋地把樓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爸,媽,顧景夏說她要搬出去!真是笑話,她能去哪兒?沒有我們,她能養活自己嗎?估計也就說說而已。”
餐桌上的眾人皆是一臉的不信。
“哼,以前就是太慣著她了!讓她無法無天的。”顧建兵重重地放下筷子,臉色鐵青,“既然她不吃,晚飯就不給她留了,還有,把她的卡全部停掉!”
“您的卡已被凍結。”手機短信提示音突兀地響起,顧景夏剛好拉上行李箱的拉鏈。
她嗤笑一聲,早就料到顧建兵會來這招。還好,她留了一手,提前將自己的積蓄轉移到了另一張卡上。顧家給的那點錢,她還真不稀罕。
顧景夏睡了一覺。醒來後,她不緊不慢地洗漱、化妝,精心打扮了一番。站在鏡子前,顧景夏看著鏡中精致的自己,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她走到窗邊,向下張望,確認顧建兵、顧嶼舟和顧諫霆都不在家,才拎著行李箱,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走到樓下,客廳裡空無一人。
“李嬸,我爸媽呢?”顧景夏問正在廚房忙碌的保姆。
“他們都出去了,老爺和少爺不知道乾嘛去了。夫人好像是打麻將去了。”李嬸回答。
顧景夏心裡一沉。原來,就連媽媽也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以為她說搬出去隻是鬨著玩的。既然如此,她更要活出自己的精彩,讓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