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兒坐在窗邊已經幾個時辰了,晚膳都不用怎麼行?今日誰跟著姐兒入宮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長思苑裡,李嬤嬤著急的詢問著戰心戰鳴姐妹二人。
戰鳴麵露擔憂無奈的說道:“我和玉嬋跟著姑娘去的。姑娘入宮也就和皇上皇後聊了會兒天,沒有什麼事情呀。”
戰心猜測道:“姑娘是不是又想大將軍了?”
李嬤嬤眉頭緊鎖,焦急萬分地說:“不行,不能再這麼枯坐下去了,你們姐妹二人與姐兒自小情意深厚,快進去勸勸吧。”
姐妹二人便進了裡屋。
就見尤傲雪正坐在窗邊,低頭一動不動的看著手中的紙張。
戰心瞧見了,從小桌上拿了油燈,走到美人榻邊為尤傲雪送去光亮,並輕聲提醒道:“姑娘,天黑下來了,你瞧什麼呢?好歹把油燈拿來照著。”
戰鳴則走到尤傲雪身後,輕柔的為她揉起腦上的穴道來。
尤傲雪終於從手中的紙張中回過神來,見她們姐妹二人麵上十分擔憂,不由歎息一聲,順手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身後的戰鳴。
戰鳴接了,便也看了起來。
“這是…”戰鳴訝異的瞪大眼看著尤傲雪。
“天銓王朝的官員名單。”尤傲雪沉聲說道“以及,各位官員明裡暗裡與文氏的關係,與陛下的關係,親疏遠近十分詳細,上至三省六部,下至地方官吏,隻要有所牽連,皆列在冊。”
戰心在旁邊聽了也驚訝不已,忙問:“姑娘這是哪兒來的?戰步分明還未查明。”
“貴妃娘娘賞賜的妝奩裡,夾帶的。”
戰鳴看著手中的名單,喃喃道:“這…這到底是文氏的朝堂,還是皇上的朝堂…竟這麼多官員與文氏暗通款曲…”
戰心卻不在乎這個,隻問道:“貴妃娘娘給姑娘這個名單做什麼?”
尤傲雪目光沉沉的看著窗戶外,將今日的所有事情從頭到尾又想了一遍,最後腦中隻有銓舜帝說過的幾句話。
“你父親為朕保衛邊境安全,讓朕能高枕無憂。隻可惜,朕還未見過尤卿的英姿,便天人永隔了。”
“你父親是朕的恩人。”
尤傲雪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蕭老夫人曾說,尤卓楷不顧大腹便便即將產子的妻子,堅持要去往北境那樣的苦寒之地,是個固執又自私的人。
可尤傲雪知道,那是因為他父親認為,若是不守住天銓的北境,那天銓也會隨之消亡。
尤傲雪也知道,她的父親為了守住北境,付出了多少。不管是沒日沒夜的駐守軍營,還是不管刮風下雪都不曾懈怠的練武,或是為了組建出征必勝的乾城軍而不停的訓練演練,一刻不停的修改戰略。
尤卓楷從未感到疲憊,他總說君子當忠君愛國,更當死得其所。
投軀報明主,身死為國殤。
尤傲雪眸中乍現精光,從戰鳴手中拿回名單,又拿過戰心手中的油燈,走到了小桌前,然後燒掉了那份名單。
戰心戰鳴二人站在桌前,看著尤傲雪的提筆寫下了一封書信。
很快,尤傲雪放下手中的毛筆,將寫好的書信整齊折疊好放入信封,同時口中輕呼:“戰步!”
尤傲雪麵前的燭光一閃,一個渾身包裹在黑暗中的身影,忽然出現。
“戰意,戰殺也入京了嗎?”尤傲雪看著黑暗中的男子問道。
“是,皆護在姑娘周圍。”
“有人察覺到你們嗎?”
“還不曾。”
尤傲雪點點頭,隨即將手中的信封遞了過去:“你輕功好,你親自跑一趟,這封信務必要交到德叔手中。”
自黑暗中伸出一雙手,接過了尤傲雪手中的信封後回道:“是。”
此後三日,尤傲雪收到了很多的拜帖,請帖。或是禮物。想要與尤傲雪攀上關係的人,絡繹不絕。
原因無他,正是那日帝後與貴妃的賞賜,震驚了京城中大大小小的世家貴族。尤傲雪這個有名無實的清平郡主,突然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要知道,一位郡主,身後有空懸的爵位,手中有不少金銀珠寶,也許還入不了某些侯門勳爵人家的眼,但是有了帝後的恩寵就完全不一樣了,畢竟,空有名頭的侯爵,和手握實權的侯爵,地位也是相當不同的。
更何況,這位清平郡主手中,還握了個乾城軍。
不過這三日送上門的帖子或者禮物,尤傲雪都沒有理會,皆原封不動的送回。
隻應了一次太尉府的邀約,入府陪著蕭老夫人與蕭震銘夫婦用了午膳,也見到了上次不曾見到的表妹蕭柒柒。
後又隨蕭啟瑞往陛下賞賜的凜勇侯府去了一次,除了認認路以外,也對府內的修繕提了些小意見。
是夜,為了明日隨尤傲雪前往國子監一事,尤裳笙早早便準備梳洗睡下。
偏偏此時又有蓼汀軒的小丫頭跑來,說是小宋氏正在喚她。
待尤裳笙到了蓼汀軒,小宋氏立馬喜笑顏開將人拉進屋:“哎喲,我的兒,你可算來了。”
尤裳笙進了屋,見尤裳霞也在,不由疑惑道:“娘,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不能明日再說嗎?”
小宋氏興奮的笑著:“明日你就要入國子監了,我今日特地命人給你置辦了一套新衣,還有一套紫水晶頭麵,明日你一定要風風光光的去。”
尤裳笙不由也笑了:“何必做套新衣,我那什麼料子的衣服沒有。倒是紫水晶頭麵難得。”
“正是呢,紫水晶如此難得,那宮中的娘娘都未必有一套紫水晶頭麵。”小宋氏從桌上紅起一個紫木匣子“這是你舅舅托人找了許久才找到的,我敢說整個天銓,就這一套。”
尤裳笙聞言立馬來了精神,正欲打開匣子,忽聽尤裳霞蠻橫的說:“僅此一套紫水晶頭麵?娘親你偏心,你怎麼不分出來打兩件給我,全給姐姐了。”
小宋氏聞言,隻笑著安撫道:“日後有了好的再給你這個先給你姐姐,明日可是她的大事。”
尤裳霞不服氣道:“哥哥去濱州讀書也不見你們這般重視。”
尤裳笙皺起眉怒道:“那能一樣嗎?我們家日後的尊榮都要靠我,若我能成事,我們家從此就能擺脫商賈之名,哥哥又不能科考,再怎麼樣永遠也隻能是個商人,怎麼能和我比?”
尤裳霞頗為不屑的努嘴,尤裳笙更是憤怒,轉而對小宋氏道:“娘,妹妹這個性格你再不管教,早晚要惹出禍事來。”
小宋氏不以為意,隻引著尤裳笙看起紫金頭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