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竟欲奔逃廣宗?
劉正本以為張寶拋棄下曲陽已經攻向漢軍大營的十萬黃巾是為了爭取到自己率領精銳向東逃竄的機會,而董卓之軍,恰如鐵壁,堵住了他們東去之路。
殊不知,張寶真正的殺招是最後的這批精銳。好個地公將軍,竟然連出兩撥疑兵,扔下十萬大軍,選擇隻帶精兵強將獨自南逃廣宗。
而此刻,張寶的計劃已近功成。郭典的河北兵還在忙著肅清下曲陽與已經被圍住十萬黃巾,無法脫身;而董卓的涼州兵與羌胡騎士,正在東側對黃巾大肆砍殺,無暇顧及眼前第三支出城的部隊。
張寶率領著以騎兵為首的黃巾已經衝破了少量漢軍的圍堵,向南疾馳。
此軍乃精銳中的精銳,如果讓他們跑到廣宗,與廣宗城內的張角裡應外合,沒有防備的盧植大軍可能凶多吉少!
劉正心急如焚,亟欲整軍追擊,但收攏手下,隻有一百多人,如何當黃巾鋒芒!正在劉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張郃道:“少君,還請去找董都尉,眼下唯有涼州騎兵才可以圍堵這支黃巾!”
張郃之言,如當頭棒喝,使劉正猛然驚醒。郭典手中都是步兵,而且已經打了一整日,讓他們再去追擊南竄之敵,恐力有不逮。
而董卓的羌胡騎兵養精蓄銳,隻要能分兵便可以對著張寶尾隨而擊,或許事情尚有轉機。
“走,去尋董仲穎!”
劉正下令,張郃一騎當先,分開擋在麵前的黃巾和漢軍,終於在東邊找到了正指揮作戰的董卓。
隻見董卓渾身是浴血,手中長刀已被砍破了刃,而手下涼州羌胡兵確實悍勇無比。
他們手持馬槊,麵露猙獰,將無數嘶嚎著的黃巾分割包圍,像是獵殺草原上獵物一般先將黃巾刺穿,再調轉馬頭,利落地將人頭砍落。
慘叫聲不絕於耳,黃巾軍的反抗注定毫無勝算。戰場之上,幾乎每一個涼州兵的腰間都掛了個人頭。
“仲興!”
董卓見到劉正,也連忙趕了過來。他已知自己被張寶擺了一道。是自己輕敵了,沒想到這張寶還有這連環計。
這也難怪,屍山血海殺出來,張寶部黃巾早不是幾月前連弓箭都射不穩的泥腿子了。幾萬黃巾屍骨鋪路,再愚鈍顢頇的人也開竅了。
隻是董卓現在也實在沒有辦法脫身。比起讓張寶向南逃去廣宗,他更不能讓黃巾東去前往河間。在完全控製住下曲陽的黃巾之前,董卓不敢輕動。廣宗城處還有盧植大軍駐守,不見得會出事,但河間可是空虛不設防的,讓黃巾竄到河間後果不堪設想!
但隨著張寶領精銳逃出包圍,留下的黃巾仿佛是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拖住漢軍似的,全部拚死不降,讓董卓左右為難。
他隻能賭盧植不會被張角張寶合軍擊破,盧子乾東征西討天下聞名,豈會輕易被打敗!
“仲興,某實在無法分兵,眼下唯有剛剛集結的百餘騎兵,還請仲興帶著,務必拖延張寶南去時間,另外再派快馬前往廣宗,通知中郎將。”
董卓知道必須為盧植做點什麼,否則兩人真的要結下仇怨,不死不休了,而劉正的出現正好解了董卓難題。
交一支騎兵給盧植弟子,若劉正也不能及時通知盧植化解危機,則劉正至少與自己同罪。將劉正與自己綁在一起,盧子乾總不會趕儘殺絕吧?
劉正聞董卓之言,大喜過望。他本欲借兵,而董卓竟爽快地交一百騎兵予他。至於董卓欲與他綁在一起,以規避盧植之怒,劉正卻未曾如此想。
“多謝騎都尉,還請都尉儘快集結大軍趕往廣宗。”劉正彆過董卓,立即領著董卓交予之百餘騎兵,彙合自己部曲,往南去了。
這邊的戰鬥是不會敗的,董卓贏得勝利隻是時間問題。
“末將張濟,見過少君!”劉正曾送涼州軍銀錠,張濟亦分得不少。對於這位金主,他自當仔細伺候。
張濟?劉正聽著耳熟,但此時已無時間去想其他事情。隻對張濟點頭致意,不敢耽擱,命張濟與張郃一起將雙方人馬混在一起,有馬的跟隨,無馬地留下,一行一百餘騎,向廣宗方向疾馳而去。
不多時,突然見到一名紅臉大漢縱馬跟了上來,乃是關羽。
“仲興少君,大兄命我前來助你。”原來劉備還陷在黃巾之中,而他那百人以步兵為主跟不上劉正,隻好讓關羽先騎馬趕來,助劉正一臂之力。
“多謝玄德兄了。”劉正見關羽胯下戰馬正是之前自己所送。畢竟劉正財大氣粗,有送武聖東西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當即送了劉備三兄弟三匹好馬。
望著身後僅不到兩百人之隊伍,竟彙集了張郃、關羽、張濟三員大將,劉正心中大安。有此陣容,自己似乎亦能去爭天下了。
一行人縱馬快速向南,天色微微昏暗之時已經追上了張寶大部。他們雖隻有一百多人,但有關羽、張郃、張濟三人在前開路,竟能直接衝陣,對黃巾邊追邊戰。
張寶帶出之黃巾,雖為百戰精兵,然亦擋不住張郃三人之銳氣。竟被劉正這一百餘人打散了陣型。是以不得不不斷留下一屯一屯之人馬阻擋。然亦隻能阻擋片刻,留下了百十具屍體後,劉正等人便又可再度追上。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劉正心知從下曲陽到廣宗,憑借現在張寶的速度,至少也得明日清晨才能到達。
如果能夠擺脫張寶的不斷騷擾,照他們此刻的速度,絕對可以在夜半子時前抵達廣宗,及時預警盧植。廣宗漢軍隻需一兩個時辰準備,那就足以抵抗張寶的突然襲營。
然要如何越過前方張寶大部,不被發現而前往廣宗呢?而張寶亦非愚鈍之人,此等事他豈會不知?
在布下兩層疑兵,突圍下曲陽的包圍後。張寶本在嘲笑郭典聰明反被聰明誤,而那支一直埋伏的騎兵也不過如此,都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中,雖然代價慘重。
隻要自己可以率領主力直擊廣宗,打盧植一個措手不及,與廣宗城內大兄張角裡應外合擊潰盧植。那他們太平道便可以脫出巨鹿之困,重整旗鼓,下曲陽十萬人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不過沒想到後麵還有一支騎兵一直膏藥一般地纏著自己,他們人數不多,卻人人有馬。如果讓其越過自己,先趕到廣宗通知盧植,那自己的計策可就真可能功虧一簣。
是以不斷派出小股部隊,不為將其殲滅,隻為拖延。張寶的目標是廣宗,當然不會為了身後的百餘騎放慢速度。
本以為可以拔丁抽楔般解決身後小股追兵,沒曾想到那癬疥之疾竟然變成了附骨之疽。接連派出幾支部隊居然絲毫沒能阻擋後軍,尤其是那為首三人,三人三馬三柄馬槊,似凶神附體接連將張寶派出的軍將斬落馬下。
“蘇馬!你即刻率本部精兵一千人,務必要阻擋身後那支漢軍,小心那三員武將,隻取那為首的一位少年。”
張寶曾親自過去看過,知道為首的是一位少年人,那幾員虎將都唯他馬首是瞻。蘇馬是張寶大將,他本部黃巾力士更是張寶麾下最為精銳的一支。
“末將領命!”蘇馬應道,率部立即掉頭往後而去抵擋劉正。
正當劉正想著是否要讓張郃或者關羽獨自領十幾騎配快馬繞過張寶先趕往廣宗時,張寶派出的部隊已經再次與劉正部隊撞在了一起。
此次不同以往,足足千人,人人都披有皮甲,其中更有百十騎兵披堅持銳當先朝自己這邊衝來,兩撥人馬瞬間撞在了一起。看來得先解決掉這一撥人才能分兵往廣宗了。
而為首一人身高八尺,手持一根大銅棍,正是蘇馬!
這年頭可不像小說演義中有五花八門的兵器,連關羽、張飛都是持馬槊,並沒有那有名的冷豔鋸與丈八蛇矛,所以突然來了一名以棍棒為兵器的屬實罕見。
借著火把,劉正看見蘇馬手中那根看似笨重的銅棍他手上連綿不斷,如馬槊般輕便,隻一棍就敲碎了一人腦袋,又一棍砸斷一條馬腿!此人好大的力氣!
劉正呆呆看著蘇馬瞬間格殺兩人,張郃暗道一聲不好,蘇馬直奔著劉正而去。張郃心道自己這位少君實在是又聰慧又愚鈍,毫無臨陣搏殺經驗,隻適合坐鎮中軍,絕對不能再親身上戰場了!
張郃連忙催馬想要去救劉正,無奈自己被另外幾十名黃巾圍在中間。不僅是張郃,關羽和張濟同樣也被幾十人團團圍住。
黃巾明顯是安排好了,就是要困住其餘三將,最後才讓蘇馬露麵,一人衝開劉正護衛,直取劉正性命!
正當蘇馬接連擊殺擋在劉正身前的好幾名護衛後,劉正終於反應過來這人就是朝自己來的,連忙拈弓搭箭朝蘇馬射去。
雖然此時大漢的大部分人患有夜盲症,但劉正可沒有,連發幾箭都被蘇馬撥開,隻一箭射入大腿。但蘇馬全然不懼,對入股的箭矢不看一眼,大喝一聲舉起銅棍朝著劉正腦袋砸來。
劉正本能地拿弓格擋,被蘇馬一棍子砸斷,劉正也順勢跌下馬去,雖然狼狽,但至少還活著。
蘇馬一擊不中,再次高舉銅棍,對著劉正腦袋砸下來。這人就會砸人腦袋嗎?
劉正慌忙拔出腰間佩刀,舉刀格擋。幸而平日勤加鍛煉,倒也有一把膂力。堪堪擋住蘇馬一擊,但震得自己虎口發麻,刀也脫手飛出。
如今的劉正身上已經沒有了其他兵器,倒在地上向後退著,而蘇馬第三次高舉銅棍!劉正暗道這亂世果然不好活,吾命休矣!
在蘇馬銅棍砸下之時,隻聽得關羽大喝一聲,奮力擲出手中馬槊,刺破空氣,鳴嘯著朝蘇馬而去,正中蘇馬右肩。蘇馬吃痛,但仍雙眼緊盯著劉正,將銅棍換到左手,再次砸下。真是員悍將!
電光石火之間,突然一騎斜裡馳出,手中長槍將蘇馬銅棍格擋下來。劉正定睛一看,大呼天助我也,來者正是昨夜被派去盧植處送信的鞏簡。
有鞏簡擋住蘇馬,劉正暫時撿回了一條性命。而張郃也終於擺脫黃巾,催馬上前與鞏簡合擊蘇馬。
劉正撿回自己佩刀狼狽地回到馬背上,見鞏簡、張郃雙槍如疾風般刺出,蘇馬以一敵二,右肩又被關羽所傷,但仗著自己一身的蠻力,居然不落下風。
劉正知道這種程度的鬥將自己此時上前隻會礙手礙腳,便退到一旁。
再看關羽,因為失了馬槊被黃巾圍在中間,但仗著騎術還能勉力與黃巾周旋,不過身上已有了刀傷。
劉正見了,趕忙上前劈開圍堵關羽的黃巾,將一直掛在馬上的馬槊丟給關羽。
“雲長接住,多謝雲長救命之恩,還請去助張儁乂、鞏子樸一臂之力。”
關羽接過馬槊,在劉正幫助下隻輕掃幾下便將周圍黃巾驅趕開,對劉正笑道:“儁乂處已無妨。”
劉正往張郃處一看,果然如關羽所說,在鞏簡與張郃的合力圍攻下,饒是蘇馬力大如牛也已經被擊落馬下生死不明。
這邊黃巾眾人見失了主將,隻得先行撤退。而被蘇馬一耽擱,劉正已經看不見前方張寶大軍的蹤影。
“多謝子樸、儁乂救命之恩”劉正見他們脫離危險,上前對著鞏簡、張郃行了一禮。鞏簡、張郃哪裡敢受,紛紛避過。
“子樸可是從廣宗而來。”見到鞏簡,劉正連忙問廣宗情形。
鞏簡答道,他疾馳一夜已經將董卓準備圍三闕一攻打下曲陽的事情告訴了盧植。而盧植也將他的軍令交給鞏簡帶了回來,嚴令董卓不可輕舉妄動,隻許將張寶圍在城中,絕對不能放出城外。
但誰能想到郭典連一日都沒有攔住董卓,而董卓居然隻用了一日就逼張寶棄城,盧植軍令已經無用處。
劉正將下曲陽發生的事情簡單與鞏簡說了,鞏簡聽罷,道:“還請少君給我兩匹馬,某定然可以躲過黃巾,將消息送至廣宗。”
“子樸可還有餘力?”劉正知道鞏簡昨夜趕了一夜先去了廣宗送信,現在又出現在這裡,隻怕中間僅休息了兩三個時辰。
“某為幽州人,自幼長於馬背,自詡騎術勝過幾位,在馬背上都可安眠,少君無須擔心。”
劉正見鞏簡精神尚可,知道既然鞏簡能夠迎著張寶大軍摸到自己這裡將自己救下,那一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回廣宗。
“既然如此,那還請子樸先行前往廣宗,務必讓吾師早做防備。我等聲東擊西繼續尾追張寶。”
說罷,鞏簡備好一人三馬,繞行西方往廣宗去了。而劉正眾人則繼續尾隨追擊張寶,替鞏簡轉移張寶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