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容滿頭霧水地回了房,又在屋內轉了好幾圈才悠哉遊哉地洗漱好睡下。
殊不知府中的流言已經滿天飛。
什麼崔侍妾狐媚殿下,為她破了府中的規矩;
又說她目中無人,挑釁皇子妃的尊嚴;
最嚴重的是說她大白天和殿下不知羞恥,摟摟抱抱。
聽到這些流言的崔令容感覺頭都大了。
她得罪一個女人不要緊,要是把全院的女人都得罪了,那可真是防不勝防啊。
出師未捷身先死,她還沒去道觀呢,就先被這些女人藥倒了。
她已經可以想象今天的馥春院是有多熱鬨了,女主殷蘭姿大殺四方變成了她崔令容痛哭流涕。
戴馥敏果然派人來叫她了,按理說她一個侍妾平日裡是沒有資格天天去請安的,奈何彆人不放過她啊。
死就死吧,早死晚死都是死,她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馥春院裡,戴氏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底下還坐了四五個貌美的女子,正斜著眼打量她。
除卻之前荷花院的王侍妾和章侍妾,這幾個她一個都不認識。
看著這些女人虎視眈眈的眼神,她突然心中湧起了惡趣味,崔令容嬌弱地福身行禮:
“妾身崔氏給正妃娘娘請安,給各位姐姐請安。”
她又虛弱地一晃身子,“還請姐姐們恕罪,昨兒個殿下在秋蕪院頗為儘興,”
她故意一停頓,露出一臉嬌羞,“妾身身子嬌弱,今晨才來得晚了些。”
左上首的杜側妃出身書香世家,最重規矩,見她這副矯揉造作的模樣立刻不喜了起來。
“正妃娘娘麵前,豈容得你胡言亂語。蘭珠,給本側妃掌她的嘴。”
杜側妃身後的蘭珠立馬出列,“是,側妃娘娘。”
完蛋了,要挨打了。
她立馬疾步上前,跪地抓住戴馥敏的衣擺,抹淚嚎啕起來,
“正妃娘娘,杜側妃這是完全不把您放在眼裡啊,正妃娘娘要是要罰妾身,妾身絕無二話。”
她又回頭看著杜側妃,一臉屈辱,“可正妃娘娘都未曾發話,杜側妃何故以下犯上!”
崔令容故意把正妃、側妃二字咬得很重,她就不信這戴馥敏不動怒。
畢竟在書中,這女人可是把後院管轄權牢牢抓在手裡,至死都不肯放權,又怎麼容得下有人挑釁她的權威呢。
兩相對比之下,她這個小小妾室說話放肆了點,又算得了什麼。
果不其然,戴馥敏放下手中的茶盞,幽幽地說道:“杜側妃,注意你的儀態。”
她睨了一眼眼淚汪汪的崔令容,慢條斯理地開口,
“殿下既然喜愛崔侍妾,那也是殿下的事,我等自是無可置喙。起來吧。”
這果然是說話的藝術,三言兩語就把責任推到李承裕身上去,實在是高。
我戴馥敏批評你可不是因為我看不慣你,而是李承裕喜歡,你有問題就去找李承裕去。
李承裕這後院真是險象環生,堪比虎穴龍潭。
崔令容小心翼翼地坐在最下首,這才隻是個開始吧,指不定這屋裡什麼茶水啊,熏香啊,香囊啊都下了毒。
她極為隱蔽地拔下頭上的銀釵,偷偷摸摸地放進麵前的茶盞,正暗自慶幸銀釵沒有變黑。
不料早有人緊緊盯著她的舉動,柳葉眉尖長臉的宋良娣立馬嚷嚷開來,
“崔侍妾,你拿著銀簪放在茶水裡做什麼,莫不是懷疑正妃娘娘欲加害於你?”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崔令容尷尬一笑,
“妾身隻是喜歡喝加了銀子的水,這樣喝起來比較有味道。”
宋良娣一臉得意,終於抓住這個賤女人的把柄了,“你胡言亂語!你根本就是懷疑正妃娘娘,”
見狀,崔令容也沒法了,兩手一攤無所謂道:“妾身隻是膽子小,害怕喝加了料的水。”
“放肆!你的意思是本妃還要下毒害你不成?”戴馥敏一拍桌子,心中怒火難平。
宋良娣見成功拱起了火,立馬附和,“就是就是,正妃娘娘怎麼會害你一小小侍妾,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她為了證明自己話的可信度,當即從頭上拔了一根銀簪,伸到桌上她還未飲用的茶水裡。
宋良娣高抬著下巴,“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茶水哪裡有毒了?”
卻見離她最近的焦良娣,伸著手顫顫巍巍地指著宋良娣手中的銀簪,
“真的…真的有毒,變黑了。”
宋良娣被嚇一大跳,見到手中變黑的銀簪“啊”的一聲叫了起來,將手中的銀簪扔了出去,正正砸在戴馥敏的麵前,
“有毒!有毒!快來人啊!”
戴馥敏的麵色變得極為難看,她厲聲喝道:
“閉嘴!彩雲,派人去請殿下回府,再速速去請楊太醫前來,在場所有人通通不準離開馥春院。”
崔令容被這一係列變故弄暈了,不是,她隻是以防萬一,誰知還真有人投毒啊?
這戴馥敏不是牢牢把控著後院嗎?怎麼都漏成篩子了,人家手都伸到自家院子裡來了。
要是這宋良娣不是一心要打壓她,估計今天真就交代在這裡了。
宋良娣癱坐在交椅上,突然一個驚醒,猛地站起來指著崔令容說:
“是你對不對,今天隻有你一個人偷偷摸摸地用簪子試茶水,就是因為你知道茶水裡有毒!”
崔令容無語,怎麼還有人把救命之恩倒打一耙的。
戴馥敏也覺得崔令容很是可疑,今天她的舉措怎麼都像是提前知道了些什麼。
她當機立斷,“來人,將崔氏帶下去嚴加審問,秋蕪院的人全部扣押起來,大刑伺候。若是自覺招供,可免除死罪。”
不是吧,關她什麼事啊,她崔令容才是那個立功的人啊。
戴馥敏你要不要這麼武斷,你是怎麼當上正妃的,憑你的一腔孤勇嗎?
眼見仆婦圍了上來,她大聲喊道:
“正妃娘娘此刻不應立即將茶水房的人全部扣下,再查驗茶水之毒,好順藤摸瓜抓住下毒之人。為何急著扣押妾身,還刑訊逼供,是要妾身做那替死鬼嗎!”
戴氏氣急,這不是當著眾人的說她戕害不辜、做事無能嗎!
“還不快帶下去!給我仔仔細細地審!”
“慢著!”
李承裕抬腳進了廳內,抬眼掃了掃眾人的神色,“崔氏說的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