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貴州有個叫台盤的村子,每年農曆六月六,都會舉辦“吃新節”,這是一個慶祝豐收的傳統節日,而這個節日裡的重頭戲則是籃球賽。
台盤村人喜歡籃球這項運動,要追溯到上世紀30年代,那時的台盤村就有了第一塊籃球場。
從最初的泥土地籃球場到後來的水泥場地,再到後來的標準籃球架,近一百年來,台盤村的籃球設施不斷完善,村民們對籃球的熱情和對比賽的執著也越來越強烈,尤其去年夏天,台盤村的籃球比賽吸引了數萬名觀眾趕赴現場觀看,並通過短視頻平台傳播到世界各地,聚集了潑天的流量。
隨著流量爆火,全國和美鄉村籃球大賽,這項旨在加強農村精神文明建設、增強農民群眾健身意識的全國性、群眾性體育賽事,也迅速出圈,成為了一個具有廣泛影響力的品牌賽事,更為推動當地體育事業發展、鄉村文化旅遊產業發展帶來了新機遇。
而這項鄉村籃球體育賽事,也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村ba。
新一年,“村ba”賽事即將拉開序幕,全國各地的籃球愛好者都摩拳擦掌,想要奔赴台盤村,來一場“村ba”的頂尖對決,但首先必須先從各省省內殺出重圍,拿到資格,才有機會去參加全國籃球的民間高手較量。
各省如何組隊參賽呢?
需以鄉鎮或村為單位組建球隊,每隊包括1名領隊、1名教練員,不超過12名球員,所有球員的戶籍都必須來自同一鄉鎮或村。若是新遷入的戶籍,戶口遷入時間須滿一年,年齡以18至50周歲為限。
因為這是一項群眾性體育賽事,為了確保比賽的公平公正,曾在中國籃球協會cba、nbl聯賽注冊過的專業球員不得參賽。
“我們柏樂村有這麼好的籃球胚子,單獨組隊如何?”梅文鼎問王子安和鐘子期,轉念一想,組隊這種事還是得由村委會牽頭,於是把目光調向王愷書記。
王愷書記不帶任何猶豫,立馬就答應了:“好啊!”
“除了他們倆之外,還得有一名領隊、一名教練,再找十名籃球隊員,柏樂村拿得出來吧?”梅文鼎再次向王愷書記確認。
王愷書記拍著胸膛表示:“我們柏樂村如今人丁興旺,還給你拉不出一支十幾個人的隊伍……”
相比其他山村人口凋零,逐步消亡,身為全國知名的明星村,柏樂村本地村民就有兩千多號人,更有工業小區、核電承包商營地那邊吸引了外來人口上千人,平日裡人氣旺盛,十分熱鬨。
“關鍵不在人多,要會打籃球。”梅文鼎強調。
“放心吧,梅主任,我們柏樂村搞不好就輕輕鬆鬆拿到全市冠軍。”王愷書記打了包票。
梅文鼎笑起來,這老王啊,辦事說話就是有一股子熱情洋溢的氣場,外人送他外號“王忽悠”,好在善於忽悠也善於落實,也正是這樣善於忽悠善於落實的性格,才能把一窮二白的柏樂村打造成如今的明星村。
梅文鼎不知怎的,從王愷那張有了皺紋的老臉上想到了他年輕時候的樣子,想到了柏樂村一路走來的不易,也想到了自己的滿頭白發。青春已逝,韶華不在,哪怕人生已經贏過很多普通人,日暮西山的年紀,一時也有了戚戚感。
“王愷呀,乾完這一任就要退下來了吧?”梅文鼎問。
王愷點點頭。
梅文鼎又問:“接班人物色了嗎?柏樂村是明星村,是共同富裕試點村,柏樂村的工作能不能乾好,事關榜樣,接班人一定要好好選。”
王愷書記點點頭:“一直在物色,屆時一定會尊重柏樂村群眾的意見,也會征求鄉黨委的意見。”
如今急在一時的,是組隊參加“村ba”賽事的遴選。
梅文鼎又囑咐王子安和鐘子期,以“村ba”為契機,各省份會利用農閒時間,與農事農季和民俗節慶相結合,與鄉土文化展示、農產品展銷和鄉村旅遊相結合,自行組織基層鄉村籃球賽,把籃球賽辦在鄉村、辦出農趣、辦出農味。
屆時每個省份會派出2支代表隊進入大區賽,全國共設立東南、東北、西北、西南四個賽區,在四個分賽區同時開展省級代表隊比賽。各賽區的獲勝球隊最後晉級第三階段在貴州台盤村舉辦的總決賽。
每個代表隊在每個賽區奪得前三甲,都會獲得相應的獎金。成績越好,獎金越高。
王子安不置可否,但錢對鐘子期的誘惑實在太大了,再過幾個月,大嫂林盈盈就要生產,而大哥鐘子望的工資還一分未見到。何況他本身又對籃球有著濃厚的興趣,但鐘子期還是把詢問的目光投向王子安,他如今是茶廠的打工人,能不能去參加比賽,要看老板肯不肯放人。
“你們倆籃球都打得那麼好,這麼好的機會,還猶豫什麼?”
聽了謝安民的催促,王子安更沒什麼好不同意的了。
就這麼說定,柏樂村此行,收獲滿滿,梅文鼎很高興。
在王愷書記家裡吃過便飯,梅文鼎便起身告辭,離開柏樂村,回城裡去了。
梅文鼎一走,王愷書記眉頭一皺,衝王子安和鐘子期嚴肅道:“梅主任怎麼知道你們會打籃球?你們什麼時候讓他見識到你們那蹩腳的球技了?”
作為父親、長輩,王愷書記年輕時在外做生意,後來回柏樂村擔任村書記,又一心撲在帶領全村發家致富的事業上,哪裡關注親兒子會不會打籃球呢?
他也就是當年哄王子安去驗兵,接到王子安驗兵通過的通知後才後知後覺,自己兒子的身體素質這麼好的嗎?
至於鐘子期,因為鐘家孤兒寡母的特殊家境,自己對鐘子期這個後生很是傾注了一些心血,可鐘子期打小調皮搗蛋,不愛讀書,這使他對他恨鐵不成鋼,後來鐘子期以籃球特長生的身份破格錄取到鄉裡高中,在王愷書記看來也是這小子不務正業,歪打正著而已。
現在,兩個小子會打籃球這件事,竟然舞到了人大主任梅文鼎跟前,這讓王愷書記一時不知道該憂該喜。對於年輕人來說,這到底是機遇,還是個坑啊?
身為父親、長輩,王愷書記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他在梅文鼎主任跟前的滿口應承、拍胸脯打包票,都是硬著頭皮做的。至於這件事會乾好,還是會乾砸,他心裡完全沒有底。
此刻麵對王子安和鐘子期,難免就焦躁起來。
“老王書記,子安和子期啊,他們倆的球技可一點都不蹩腳,他們的籃球打得極好,我是現場見識過的,應該是業餘裡頭打得相當專業的了。”一旁,謝安民出聲了。
她打小就在民主、自由的家庭氛圍裡長大,實在看不得家長在子女跟前霸道、專製的作派。王愷書記的大嗓門隻是肺活量足的表現,但落在謝安民眼中,就成了老父親在孩子跟前頤指氣使、作威作福。尤其王子安那一副斯文秀氣的小模樣,很有些可憐巴巴的意味,激發起了謝安民的保護欲。
此刻,她十分認同那夜在農家彆墅裡,那位領導妻子——梅文鼎主任那位高中老同學的觀點:王愷書記生得粗獷,像男人,而王子安……王子安不像女人,隻是比王愷書記長得俊秀、文氣。
有了謝安民作證,王愷書記將信將疑,打量王子安和鐘子期說道:“是嗎?他們籃球真的打得那麼好?我卻不信,除非讓我親自領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