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無數的破空聲響起,數不清的箭矢朝著這群讀書人飛去,慘叫聲此起彼伏求饒聲絡繹不絕,頓時讓莊嚴神聖的皇宮門口變成了人間地獄。
“他居然真敢下手”
這是韓章臨死之前最後一個念頭。
“李天那個惡賊找事可惡,他不僅殺害了韓大相公,富弼大人還有黃升大人等一眾清流領袖,還在皇宮門口當眾射殺了幾百國子監學子。”
“簡直罪大惡極。”
“這是當眾踐踏我們讀書人的顏麵。”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我們要反抗這個大魔頭”
某酒樓。
一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正慷慨激昂的訴說著李天的惡行,他周圍的讀書人被他的演講感染的一個個也都義憤填膺,大有隻要他振臂一呼,大家就會跟著他
一起起義的架勢。
然而就在此時這名讀書人發現不對勁了。
他說的這麼有感染力怎麼還走了好幾個人啊?
趕忙叫住那幾個正在往外走的身影,“王兄,李兄,趙兄,你們這是乾嘛去?”
“不好意思,我家中有事,今日就先走一步了。“其中一人道。
另外一人道,“剛剛家裡來人傳信,我家娘子要生了,叫我趕緊回去。”
“李兄你什麼時候成的親?“書生一愣。
那位李兄聞言沉默一下,“昨日。”
書生:“”
昨天成親,今天你媳婦就生孩子?
你這是買一送一啊。
不過書生也沒多想,反正在場幾十號人呢,多他們三個不多少他們三個不少。
然而三人離開不過盞茶的功夫,整個酒樓就被皇城司給包圍了,而舉報這名書生的正是說媳婦生孩子的那位李兄。
“姓李的你竟然出賣我?“那書生見此目眥欲裂。“虧我平日裡把你當成兄弟,你竟然投靠國賊,我們讀書人的臉簡直讓你給丟儘了。”
“哼國公爺為國為民,乃我大宋戰神,豈容爾等汙蔑?”李兄麵無表情道。
同樣的一幕,接下來的幾天在汴京城各個酒樓茶館時有發生。
“怎麼樣?”
此時李天把手中皇城司送來的情報遞給了身邊一臉擔憂的明蘭,“我早就說過,這群讀書人根本成不了氣候,他們最在行的就是內鬥。”
“隻要我稍稍許下好處,有的是讀書人替我賣命。”
“相公高明。“看完情報的明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情也蠻複雜的,在她的認知裡讀書人都是那種高風亮節一身正氣才對。
可是
李天隻是發公告許下但凡檢舉揭發著封八品官的好處。
就有那麼多讀書人去皇城司檢舉揭發昔日的同窗好友。
簡直擊碎了明蘭的三觀。
“相公,我五姐姐”
“對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一會兒你回一趟盛家,去勸勸如蘭,彆要死要活的了,現在不知道多少大家閨秀排著隊想給我最妾呢,彆身在福中不知福。”
其實明蘭是想勸李天放過如蘭的,她也知道李天知道她想說什麼,才故意打斷了她的話。
但明蘭猶豫了一下還是勸道,“官人,強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得嘗過才知道。”
明蘭:“”
盛家。
“我不嫁。”
“我死也不去給姓李的當妾室。”
如蘭死死地抵住房門,任由王大娘子怎麼敲她就是不給開門。
“你瘋了還是傻了?”
王大娘子在門外苦口婆心道,“嫁給鎮國公有什麼不好?是,你嫁過去隻能當妾室,但妾室怎麼了?那是鎮國公的妾室,就算一般國公爺的正室大娘子都比不上鎮國公的妾室來的風光。”
“再說了,明蘭可是你親妹妹。”
“有她照顧你,你還擔心在國公府受欺負不成?”
這兩天王若佛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是不管她怎麼說如蘭這死丫頭就是死活不肯答應。
可把她給愁壞了。
這幾天李天抄了多少家?
滅了多少門?
韓大相公厲不厲害?
當朝首輔,相爺,還是清流領袖,李天說殺就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還有那濮王。
那可是真正的天潢貴胃皇室子孫。
照樣說滅門就滅門。
真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呀。
此時整個汴京城的空氣裡都仿佛充斥著一股血腥味。
這時候人家說看上你了,要那你為妾,你竟然不答應?
是盛家人的脖子硬還是人家的刀硬?
“要嫁你嫁,反正我是不會嫁的。”
“你,你是想害死全家啊?”
“放心,有明蘭在,他不會把盛家怎麼樣的。”
大娘子:“”
不過如蘭說的也有道理。
李天在怎麼喪心病狂也不可能抄了嶽父家。
“可你爹爹都已經答應了。”
“我爹爹答應那就讓我爹爹嫁過去好了。”
“你,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你給我開門”
“不開。”
“來人,把五姑娘的房門給我砸開,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你了,我實話告訴你,今天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到國公府去。”
“母親請慢動手。然而就在此時,明蘭走了進來。
“明丫頭回來啦?”大娘子頓時一臉和善的笑容,“你回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讓人準備準備啊。”
“母親,五姐姐還是不願意?”
“怎麼可能不願意?“王大娘子瞪著眼睛說瞎話道,“鎮國公如此良配她要是還不樂意,難道還想上天嫁玉帝不成?”
“她就是害羞而已。”
“你放心,這事兒抱在母親身上了。”
“我保證讓她高高興興的嫁進國公府。”
然而王若佛話音還沒落實,房間裡就傳出了如蘭的聲音,“我勸母親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就去廟裡當尼姑也不會嫁的。”
王若佛扯了扯嘴角,這死丫頭當真一點麵子也不給她留啊。
“要不母親先去休息一會兒,讓我單獨跟五姐姐聊聊?”
“這個”
“母親放心,如果五姐姐當真不願意嫁,我這個當妹妹的一定不會逼她的。”
“不是,你得逼她啊”當然,這話王大娘子並沒說出口,隻是在心裡想想罷了,要是以往,哪怕是國公府她也決不會答應讓自己親閨女嫁過去做妾的。
妾室就相當於下人。
不管是國公也好王爺也罷,妾室就是妾室永遠都低人一等。
但李天這個國公不一樣。
人家都明目張膽的謀朝篡位了,而且幾乎已經成功了,就等著欽天監選定良辰吉日舉行禪位大典,就可以改朝換代了。
這可就是皇帝的妃子。
以後生出來的兒子雖然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不大,但最起碼是個王爺啊,這已經贏在起跑線上了,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想想到時候他們盛家一後一妃,說出去多有牌麵啊?
絕對是新朝第一外戚家族啊。
“五姐姐,我們單獨聊聊?”
“你也是來勸我嫁給李天的?”
“我不是,我就是單純的想跟五姐姐聊聊天。”
“那你進來吧。”
如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門讓明蘭進了房間。
一進門,明蘭就發現如蘭的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看來這兩人沒少流眼淚,但她就不明白了,她相公多好啊,你至於哭成這樣嗎?
“事先聲明,你要是也想勸我”
“放心,我不勸你。“明蘭笑了笑,“妹妹就是好奇,現在那麼多大家閨秀擠破了頭想嫁給國公爺當妾室呢,五姐姐為什麼不願意呢?”
“我眼光高看不上他。”
“你撒謊,當初在學堂的時候,咱們盛家跟他關係最好的就是五姐姐你了。”
“行吧,我覺得當妾室沒麵子。”
“這也不是實話。”
“你真想聽實話?”
“嗯”
“好吧。”如蘭深吸一口氣,隨即破口大罵道,“姓李的王八蛋誆騙我,明明答應了我在科考的時候要照顧敬哥哥,結果卻說他作弊”
“我都恨死他了。”
“怎麼可能給他當妾室呢?”
原來問題在這。
知道了原因所在,明蘭就能對症下藥了。
“難道文言敬沒作弊嗎?”
“是我家相公冤枉了他?”
明蘭問道。
“這,這倒不是冤枉。”
如蘭支支吾吾道,“敬哥哥確實作弊了,但試題本來就是李天給我的,他怎麼能無恥的去抓敬哥哥,還取消他的考試資格呢?”
“他這是出爾反爾。”
“陰險狡詐的小人行徑。”
說到最後如蘭一臉的義憤填膺。
“五姐姐,你這可就冤枉好人了。”
“怎麼冤枉好人了?”
“李天給了你答案對不對?”
“對。”
“那你們當初的交易是不是已經完成了?”
“是。”
“那李天有沒有說過不抓他?”
“啊這”
“不對,不對,你這分明是在幫李天狡辯。”
如蘭一臉幽怨的等著明蘭。
碼的,差點被六丫頭給繞進去。
“這怎麼是狡辯?“明蘭一本正經道,“交易歸交易,我家相公身為科考的主考官,發現有人作弊,抓他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你要怪就怪那文言敬自己找死。”
“竟敢把小炒帶進考場。”
“如果他事先背下來不就不會因為作弊被抓了嗎?”
“你我說不過你。”如蘭鼓著腮幫子,哼哼唧唧的說道,“反正在我看來他就不是好人。”
“我家相公不是好人,那文言敬難道就是好人了?作弊被抓後,第一時間就把你給供了出去,你知不知道,為此差點連累父親也被罷官下獄?”
“要不是我家相公。”
“現在整個盛家都已經被那姓文的給害死了。”
聞言,如蘭沉默了。
老半晌才開口道,“我承認,是我眼瞎看上了文言敬,他確實不是好東西,但李天絕對比敬比文言敬壞上十倍以上,他們都不是好東西。”
好吧,如蘭這丫頭認死理,就認準了李天不是好人死活不嫁,任憑明蘭巧舌如簧她都不為所動,明蘭也是沒招了。
眼睛轉了轉道,“我說過你不願意嫁,妹妹絕不逼你,但是這件事畢竟爹爹跟大娘子已經答應了的,現在出爾反爾你讓他們怎麼跟我家相公交代?”
“沒法交代就不交代唄,難不成姓李的還敢把爹爹跟母親怎麼樣?”
“話雖如此,但你也知道爹爹一向最好麵子。“明蘭故作沉思道,“不如這樣吧,你明天親自去一趟我家,然後找祖母出麵幫你求求情。”
“你在跟他說幾句軟話,到時候我也在旁邊幫襯著。”
“讓你把這門親事推了怎麼樣?”
“這樣免得兩家傷了和氣。”
明蘭一副為如蘭著想的模樣,可心裡卻想著,以自家相公的性格,他想辦到的事情如果辦不到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到時候還指不定會用什麼損招陰招呢。
乾脆自己來做這個惡人算了。
把如蘭騙過去。
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她不答應也得答應。
如蘭雖然是她五姐姐,但跟相公比起來,明蘭還是站在自家相公這一邊的。
“行,就這麼辦。“如蘭想了想就答應了下來。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她自己心裡還不痛快呢憑什麼給李天道歉啊?
明天她非得當麵痛罵李天一頓,讓他知道敢欺騙自己的後果。
與此同時。
鎮國公府。
此時李天的手下基本上都聚集在此,一眾人正商議李天登基稱帝的事情呢。
“國公爺,這是欽天監選定的幾個黃道吉日,您過目一下。”老王把一份欽天監擬好的時間表遞給了李天。
李天隨便掃了一眼,隻見上麵擬定了十幾個黃道吉日,其中最近的一個黃道吉日在下個月初八,而最遠的一個黃道吉日都特麼到兩年後了。
李天肯定不會等那麼久。
於是指著最近的時間道,“就選下月初八吧。”
“國公爺英明。”
李天手下的那群驕兵悍將們聞言一個個都喜形於色,他們巴不得李天明天就登基稱帝才好呢,這可是從龍之功。
到時候一個個的加官進爵是少不了的。
而在做唯一的一位文官,也就是李天的嶽父盛宏卻出言道,“賢胥啊,下個月初八是不是有點過於倉促了?”
武將們不懂。
但盛宏可知道,禪位大典可是有一套相當繁瑣的流程要走的,眼瞅著距離下月初八連半個月都不到了,時間太緊張了。
而且李天又以血腥的手段血洗了那麼多文臣。
現在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員就那麼小貓兩三隻。
哪有人手去準備禪位大典啊?
“禪位大典就是走個形式罷了,沒必要準備的那麼認真,差不多意思意思就行了”
李天無所謂的道。
盛宏:“”
這玩意還有湊合的?
行吧,人家的禪位大典又不是把皇位傳給自己,人家樂意敷衍了事自己也就不操這個心了。
這樣他還更輕鬆呢。
“賢胥,那國號呢?”
盛宏再次問道,那幫子武將一個個的隻知道在一旁傻笑,眼看下個月就登基稱帝了,總不能連個國號都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