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誌》治要(下)
王昶,字文舒,太原人也。遷兗州刺史。為兄子及子作名字,皆依謙實,以見其意。故兄子默字處靜,沈字處道;其子渾字玄衝,深字道衝。
遂書戒之曰:“夫人為子之道,莫大於寶身全行,以顯父母。此三者,人知其善,而或危身破家、陷於滅亡之禍者,何也?由所祖習非其道也。夫孝敬仁義,百行之首,而立身之本也。孝敬則宗族安之,仁義則鄉黨重之,此行成於內,名著於外者矣。
若不篤於至行,而背本逐末,以陷浮華焉,以成朋黨焉。浮華則有虛偽之累,朋黨則有彼此之患。此二者之戒,昭然著明,而循覆車滋眾,逐末彌甚,皆由惑當時之譽,昧目前之利故也。夫富貴聲名,人情所樂,而君子或得而不處,何也?惡不由其道耳。患人知進而不知退,知欲而不知足,故有困辱之累,悔吝之咎。”
《魏誌》治要(下)
語曰:“不知足則失所欲。故知足之足,常足矣。”覽往事之成敗,察將來之吉凶,未有乾名要利,欲而不厭,而能保世持家、永全福祿者也。欲使汝曹立身行己,遵儒者之教,履道家之言,故以玄默衝虛為名,欲使汝曹顧名思義,不敢違越也。古者盤杅有銘,幾杖有誡,俯仰察焉,用無過行,況在己名,可不戒之哉!夫物速成則疾亡,晚就則善終。朝華之草,夕而零落;鬆柏之茂,隆寒不衰。是以大雅君子,惡速成、戒闕黨也。
《史記》治要(上)
厲王即位,好利,近榮夷公。芮良夫諫曰:“王室其將卑乎?夫榮公好專利,而不知大難。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載也,而有專之,其害多矣。
天地百物皆將取焉,何可專也?所怒甚多,而不備大難。以是教王,王其能久乎?夫王人者,將道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無不得極〔極,中也〕,猶曰怵惕,懼怨之來。今王學專利,其可乎?匹夫專利,猶謂之盜,王而行之,其歸鮮矣。榮公若用,周必敗。”
王不聽,卒以榮公為卿士,用事。
《老子》治要·道經
五色令人目盲〔貪淫好色,則傷精失明〕,五音令人耳聾〔好聽五音,則和氣去心也〕,五味令人口爽〔爽,妄也。人嗜於五味,則口妄,言失於道〕,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人精神好安靜。馳騁呼吸,精神散亡,故發狂也〕,難得之貨,令人行妨〔妨,傷也。難得之貨,謂金、銀、珠、玉。心貪意欲,則行傷身辱也〕。
《文子》治要·上仁
國之所以存者,得道也;所以亡者,理塞也。故得生道者,雖小必大;有亡征者,雖成必敗。
國之亡也,大不足恃;道之行也,小不可輕。故存在得道,不在於小;亡在失道,不在於大。故亂國之主,務於廣地,而不務於仁義;務於高位,而不務於道德。
是舍其所以存,而造其所以亡也。
《漢書》治要(二)
文帝即位,躬修儉節,思安百姓。時民近戰國,背本趨末,賈誼說上曰:“管子曰:‘倉廩實知禮節。’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嘗聞。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生之有時,而用之無度,則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纖至悉也,故其蓄積足恃。
今背本而趨末,食者甚眾,是天下之大殘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長,是天下之大賊也。殘賊公行,莫之或止,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財產,何得不蹶哉!”
《政要論》治要·節欲
夫人生而有情,情發而為欲。物見於外,情動於中。物之感人也無窮,而情之所欲也無極,是物至而人化也。人化也者,滅天理矣。夫欲至無極,以尋難窮之物,雖有賢聖之姿,鮮不衰敗。故修身治國也,要莫大於節欲。
《傳》曰:“欲不可縱。”曆觀有家有國,其得之也,莫不階於儉約;其失之也,莫不由於奢侈。
儉者節欲,奢者放情。放情者危,節欲者安。
《政要論》治要·節欲
堯、舜之居,土階三等,夏日衣葛,冬日鹿裘;禹卑宮室,而菲飲食。此數帝者,非其情之不好,乃節儉之至也。故其所取民賦也薄,而使民力也寡;其育物也廣,而興利也厚。故家給人足,國積饒而群生遂,仁義興而四海安。孔子曰:“以約失之者鮮矣。”
《政要論》治要·節欲
且夫閉情無欲者上也,咈心消除者次之。昔帝舜藏黃金於嶄岩之山,抵珠玉於深川之底。及儀狄獻旨酒,而禹甘之,於是疏遠儀狄,純上旨酒,此能閉情於無欲者也。
楚文王悅婦人而廢朝政,好獠獵而忘歸,於是放逐丹姬,斷殺如黃,及莊王破陳而得夏姬,豔其國色,王納之宮,從巫臣之諫,壞後垣而出之。此能咈心消除之也。
既不能閉情欲,能抑除之,斯可矣。故舜、禹之德,巍巍稱聖;楚文用朝鄰國,恭王終諡為“恭”也。
《尚書》治要
戒爾卿士,功崇惟誌,業廣惟勤〔此戒凡有官位,但言卿士,舉其掌事者也。功高由誌,業廣由勤也〕;位弗期驕,祿弗期侈〔貴不與驕期,而驕自至。富不與侈期,而侈自來。驕侈以行己,所以速亡也〕;恭儉惟德,無載爾偽〔言當恭儉惟以立德,無行奸偽也〕。
作德,心逸日休;作偽,心勞日拙〔為德,直道而行,於心逸豫,而名日美;為偽,飾巧百端,於心勞苦,而事日拙,不可為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