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林星燃隨口答應著，快步走下最後一個台階，把外套平放在沙發上，轉身走進一樓的衛生間。
等她出來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兩碗皮蛋瘦肉粥，一碟涼拌青蘿卜絲，還有一籠小籠包。
賀文禮幫她拉開椅子，伸手自然地把她摁在椅子上。
“趕緊吃，一會還要出去。”
“哦”
林星燃記得，他昨晚臨走的時候告訴過她，今天會帶她去見一個她最想見的人。
最想見的人？
隻有被她放在心底的那個人。
十五年沒見了，她都沒有那人的消息，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深吸一口氣，收拾好情緒，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小籠包。
芹菜蝦仁，餡多皮薄，是她最喜歡吃的口味。
低頭咬了一口，清香可口的味道瞬間充斥整個口腔裡。
這個味道好熟悉，是賀家一個阿姨最拿手的做法。他怎麼會做？是巧合還是他特意去學的？
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他離開賀家五年，五年裡，每個人都在發生著不同程度的變化，他不可能會特意打聽自己喜好的，畢竟，在他心裡，她不過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這頓早餐，林星燃吃得心不在焉。
她沒發現的是，賀文禮一直在觀察她的臉色、情緒與動作。
她還是原來的那個女孩，開心的時候眉眼彎彎，心情不好小臉皺成一個小包子，她還是原來的她，隻是刻意偽裝著不在意罷了。
看著女孩喝下最後一口粥，抽出紙巾，為她擦拭唇角。
動作輕柔自然，還跟小時候那樣照顧著她，沒有一點刻意，也沒有一點避嫌。
雖然她現在一直刻意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但在小時候，她是非常依賴他的。
出門前，他又一次幫她把外套穿好，拉上拉鏈，牽起她的手轉身離開。
直到坐進車裡，林星燃還處在蒙圈狀態。
事情的走向，怎麼又朝著她無法控製的狀態發展了？
她已經很刻意地不去回憶過去，他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隱藏的回憶揪出來？
他們之間，不應該有交集的。
林星燃的手不停地摩擦著膝蓋，最終她還是打破了車裡的寧靜。
“衣櫃裡的衣服是？”
“知道你要來臨城的那一天就買好的，碼數與顏色和款式是你媽媽說的，放心穿，已經乾洗過的，今早過來的時候帶過來的。”
原來如此。
林星燃扭頭看向外麵，沉默了一會兒幽幽開口道:“買了那麼多，得花不少錢吧！要不我隨便轉給您點？”
片刻沉默過後，男人低吼一聲:“林星燃！”
“嗯？”
女孩看著倒影在車窗玻璃上的男人，不知為何，她竟然感覺到一絲危險來臨。
“你在刻意跟我保持距離是嗎？你小時候那股子黏糊勁了？”
林星燃一噎，隨後答道:“您也說了那是小時候的事，何況，我們無親無故的……”
心虛地看著男人越來越黑的俊臉，林星燃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聲音越來越小:“那就等您老了，我給您養老送……”
“滋”的一聲，車子被緊急刹停。
賀文禮緊緊握住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舌尖頂了頂牙槽，閉了閉眼。長籲一口氣，伸出右手一把捏住林星燃的下巴，將她的臉掰過來看向他:“林星燃，你這是在故意激怒我嗎？你再跟我說一句生分的話試試？”
下巴被用力捏住，導致她的小臉都有些變形了，吞了吞口水，她小聲反駁著:“我沒有，我不是，你彆瞎……唔”
看著那張氣人的小嘴，說出讓人能夠發瘋的話，男人低頭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
本想隻是懲罰她一下，沒想到，觸碰到她嬌唇的那一刻，讓他徹底失控了。
這樣的場景，他渴望了五年，也壓抑了五年。
在這五年裡，每一個不眠的夜晚，他都是靠著看她的照片度過的。
在他即將失控的那一刻，林星燃抵在他胸前的小手使勁地推搡著，剛剛還處在蒙圈狀態的理智瞬間回籠。
女孩臉頰緋紅，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怒吼:“你……你渾蛋，這是我的初……初，你竟然……。”
男人後退一點拉開兩人的距離看向她，勾唇一笑:“剛好，我也是。”
“？”
林星燃一臉疑惑，瞪著雙眼直愣愣的看著他。
男人揚唇輕笑一聲:“初吻！”
砰的一聲，林星燃的臉頰瞬間變得通紅，就連小巧精致的耳垂也泛著緋色。
沒在逗她，抬手給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長發，男人傾身向前，薄唇覆在她耳邊:“再敢故意氣我，這就是懲罰。”
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林星燃瞬間感覺渾身麻酥酥的，一顆心砰砰狂跳，像是要衝破胸膛一般。
重獲自由，林星燃扭頭不去看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氣哼哼地不再理他。
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那張銀行卡，在心裡默默盤算著:等回來她就去找房子，她要搬家，離他遠遠的，看他還敢不敢欺負她。
賀文禮也沒再去逗弄她，重新啟動車子，打開車載音樂播放器，一首老掉牙的歌曲響起，竟然是【你在他鄉還好嗎】。
還好嗎？
林星燃心想，她不好，但是他一定很好吧！
……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西郊一處破舊不堪的居民樓前。
停好車下來，打開後備箱，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禮物，賀文禮拉著她朝著三棟一單元門口走去。
林星燃扭頭看去，男人手中提著的竟然是，一整套的變形金剛，一盒高蛋白營養品。
這兩樣禮物？
送老人不合適，送小孩太奢侈。
沒時間多想，林星燃抬頭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年久失修的樓道，牆皮脫落，木質的樓梯扶手，被刻得坑坑窪窪的。甚至，上麵竟然還有一幅用彩筆畫出來的豬八戒扛著大鐵耙。
活靈活現的，看得林星燃勾唇淺笑。
直到停在301的門口，賀文禮這才放開她的手。
林星燃不明所以，扭頭看著他眨眨眼。
男人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沒有說話，舉手去敲油漆脫落得有些斑駁不堪的灰色鐵門。
叩叩叩！
片刻功夫，裡麵傳來一聲低沉沙啞的中年男人的聲音:“誰呀？”
伴隨著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林星燃與開門的男人四目相對。
看著眼前鬢角有些淩亂白發，麵容未改，卻有了歲月的痕跡，時常出現在夢中的臉，林星燃呼吸一緊，心跳加速，心口不停地上下起伏著。
被愣住原地的不止是林星燃，還有門裡正抓住門把手的中年男人。
看著一如幼年模樣，消失十五年這一刻從天而降的寶貝女兒，林清明的眼眶瞬間濕潤，顫抖著雙唇，試探著喊了一聲:“燃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