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濃密的紅霧深處,轟鳴聲此起彼伏。
此刻,偌大的古堡,已成了實質意義上的“戰場”。
堆砌古堡的石牆,多處出現了破損、坍塌,難以想象,連弩箭都難以攻破的壁壘,究竟是承受了何等重擊,才會呈現出這般殘敗模樣。
“咚!咚!咚!”
古堡的鑲鐵木門,在接連承受了三記重擊後,門栓終於哀鳴一聲斷裂,繼而,一團黑影如離弦之箭,倒飛而出。
“呼哧……呼哧……”
傑洛斯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喘息著,因血與汗而粘粘在一起的灰白色發絲在眼前晃動。
“傑洛斯,你還好嗎?”
比起狼狽不堪的傑洛斯,九皇女芙蕾利雅的儀態相對好些,但也僅限於此。
她的脖頸側邊,有一道淡淡的血線,僅差一點,就會被劃破動脈,可見先前危急。
她的麵色無比蒼白,身上的靈性波動也似有若無,顯然也瀕臨極限。
傑洛斯緩緩站起身來,雙手各持一柄長劍,一鋼劍,一銀劍,彌漫著懾人的寒光。
“……殿下,稍後我會施展秘法,為您爭取離開的時間。”
作為“前排”,承受了絕大多數攻擊的傑洛斯語氣冷靜的快速說著:
“a級封印物·血逆十字的展開時間,絕非無限,催動這一等階的封印物,鮮血結社必然需要付出巨大代價,我推測,最多不會超過三個小時。”
“這些‘老鼠’也受傷不淺,我會徹底拖住其中幾個,剩下的,您邊逃邊躲,等封印物時間結束,危局自解。”
芙蕾利雅銀牙緊咬。
感性讓她很想留下,與傑洛斯並肩作戰,將這些血族統統消滅,但理智告訴她,傑洛斯的做法,才是當下最合適的選擇。
她和傑洛斯,都已到了極限,用以恢複的魔藥,也全部用光,而這些血族,卻仍有通過吸食人血補充消耗的手段。
眼下,最開始圍殺她們的八隻血族,其中重傷的兩個,已去尋血食恢複,剩下的六隻血族,則負責拖住她們。
芙蕾利雅很清楚,若是不徹底脫離它們的視線,繼續這麼下去,兩人都必死無疑。
“咻咻!”
破空聲襲來,以兩人所在之地為中心,四周出現了七道血族的身影。
“回來了一個嗎。”
芙蕾利雅心頭一沉。
“殿下,欲承王冠者,不可優柔寡斷。”
傑洛斯沉聲道。
他站直身體,豎直如野獸的瞳孔,浮現蒼白色的深邃靈光,連帶著他整個人的體表,都燃起蒼白火焰。
劇烈的靈性波動,席卷四方,周遭的血族頓感不妙,立刻後撤。
戰鬥到了現在,血族們很清楚,九皇女和傑洛斯,皆已到達極限,接下來,它們隻需要鈍刀子割肉,一點點消磨,就能在不付出慘重傷亡的前提下,拿下兩人。
而現在,傑洛斯的情況,明顯是動用了某種拚命手段……自恃必勝的血族們,又怎願和傑洛斯搏命?
可即便它們在察覺不對勁的第一時間就撤退,仍是慢了一步。
傑洛斯的體內,驟然蔓延出四根蒼白鎖鏈,落到四隻血族的身上,下一刻,鎖鏈驟然回縮,將五人封困於一個巨大的鎖鏈之球內部。
“該死的!”
領頭的血族青年心有餘悸的怒罵一聲。
“先彆管白狼,九皇女已逃,立刻追上去,她才是主目標。”
“安格列那家夥,剛剛就是從這個方向去尋血食了吧?這是沉溺於血宴中不可自拔了?”
“誤事的家夥!”
一邊怒罵,血族頭領已朝逃出一段距離的芙蕾利雅追去。
血族頭領身後,另外兩隻血族也追了上去。
……
芙蕾利雅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靈性瀕臨枯竭的她,失去了靈性的加持,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
哪怕傑洛斯為她爭取了一定時間,可她在逃出數百米後,亦有些難以為繼。
芙蕾利雅能感知到,後方追殺她的三隻血族,與她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
再這麼下去,最多一分鐘,不,半分鐘,她就會被追上!
少女咬緊牙關。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拖延時間。
拖到“a級封印物·血逆十字”的持續時間結束。
屆時,不再被壓製位階的她,不說解決這些血族,至少安全逃走不是問題。
這時。
“踏踏……斯斯……”
腳步聲,夾雜著奇怪的拖拽聲,從前方紅霧深處傳來。
芙蕾利雅眼神一變,腳步放緩。
是那個中途離場的血族?
不,不對!
若是血族,行走的腳步聲不應該這麼重……
隨著雙方距離的接近,紅霧逐漸稀薄,而腳步聲的主人,也一點點出現在芙蕾利雅的眼中。
那是一個金發黑眸的青年。
他穿著一身灰舊的麻衣麻褲。
一手持木劍,另一隻手,則拖著一個……昏迷過去的人?
因為角度的關係,芙蕾利雅看不清那被拖著的人的麵容。
“是他?銀花男爵最後到場的子嗣?”
對於這位青年,芙蕾利雅印象很深。
那種平和的眼神,不卑不亢的態度,在一眾男爵子嗣中,太過獨特。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快跑!”
芙蕾利雅心中著急,下意識的喊出聲。
三隻血族就在她身後,很快就會追上來。
她確實還有底牌,但最多也隻能護住自己一時,無幫助他人之力。
換言之,這青年再不跑的話,一旦血族到來,隻會淪為血食。
“找到了。”
出乎芙蕾利雅的是,青年在看到她時,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口中說了句她難以理解的話語。
找到了?他找我做什麼?
疑惑在少女心間滋生。
“咻!”
破空聲從身後傳來。
糟糕,血族追上來了!
芙蕾利雅深吸口氣。
她停下腳步。
事已至此,再逃已無意義。
隻能動用底牌,與這三隻血族一決生死。
雖說贏的概率很低……
“再逃啊,親愛的九皇女殿下。”
血族頭領獰笑道。
它目光掠過九皇女,看見了一步步走來的青年,眉頭一皺。
下一刻,它視線落到了青年手中拖著的身影上。
有些熟悉……
不對!
是離隊尋找血食的安格列!
這家夥……
“砰!”
萊恩抬手一扔,已被拖行得血肉模糊的死亡血族被他扔到了芙蕾利雅和血族頭領之間的地麵上。
他與芙蕾利雅擦肩而過,看向到來的三隻血族,微微一笑:
“你們能自己送上門來,真是太好了,省得我去找。”
“自我介紹一下。”
“我名萊恩。”
“能否請你們,將莊園變回正常?”
血族頭領猛的停步,它身後的兩血族也是如此。
三人看向地麵已死的安格列的目光,滿是震驚。
死了?
同為血族,三人清楚的知曉,安格列現在的情況,絕非回歸血海。
它,真的死了。
死在了這毫無靈性的普通人手中。
這家夥,究竟是誰?
血族頭領抬起頭,目光死死盯著萊恩,身上的血色靈性起伏不定,獠牙暴露,表情逐漸猙獰。
“看你們的樣子,是不準備和善解決了。”
萊恩搖搖頭:
“我並不崇尚暴力。”
“但你們既然不願配合,那我也隻能和你們好好講一講‘道理’了。”
木劍抬起。
明明隻是一柄再粗劣不過的兵器,卻令血族頭領三人的心臟,驟的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