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活著,也為了不亡國,劉辯現在的剛需是掌握一支精銳勁旅!
天子,兵強馬壯者當為之。
無論是鞏固朝局,還是應對即將到來的一場場叛亂,如果沒有一支戰鬥力強悍且忠心耿耿的軍隊,他此前所做一切都會變成泡影。
哪怕將來他還是無法穩定住朝局,大不了就掀桌子大家都彆辦了,刀槍底下出真章吧。
北軍五校就是這樣一支能讓他倚仗的軍隊!
可僅僅北軍五校不夠,作為脫產的正規軍,北軍五校的士卒的確算得上精銳,但兵強將弱。
儘管這些校尉都是世代效忠皇室未曾與那些士族同流合汙,可在領兵才能上實在是不夠看,真丟到戰場上也發揮不出幾成戰力。
因此他必須即可招募一批有才乾又可以為他所用的心腹。
“阿望。”
劉辯向著一旁喚了一聲,一名中年宦官立馬上前。
他是常侍中最年輕的人,也是劉辯身邊的小黃門兼任尚藥監,頗受劉辯信任。
“草擬詔書,以天子的名義下詔為太子府征辟屬官。”
“諾。”
高望從袖中取出一副絹帛,心中不免有些想法。
太子連三公九卿尚且認不全,如何知道天下名士呢?若是太子向他問詢,他是不是可以趁機推薦些自己的人呢?
但就在高望猶豫的時候,劉辯卻早已胸有腹稿。
“豫州潁川長社人鐘繇鐘元常,豫州沛國譙縣人許褚許仲康,兗州東郡東阿人程昱程仲德,兗州陳留己吾人典韋,兗州陳留圉縣人高順高孝父,兗州濟陰定陶人董昭董公仁,幽州涿郡人劉備字玄德,揚州吳郡富春人孫堅孫文台,徐州廣陵射陽人陳琳陳孔璋,荊州南陽宛城人黃忠黃漢升。”
劉辯靠在床頭,一口氣說了九個名字,甚至具體到了籍貫的縣以及表字,幾乎不可能有找錯人的可能。
高望的手微微一頓,心中一驚,但手中的狼毫筆卻未曾停下。
太子是如何得知這些人?
自從太子回宮以來他都陪伴在太子身旁,太子也從未避著他接見過什麼外人,又是如何知曉這些人的?
而且高望平日裡倒也算對地方士族的名錄有所了解,除了鐘繇和陳琳名聲在外,其餘人他都未曾聽說過。
劉辯注意到了高望臉上那一閃而逝的錯愕,也猜得出他心中所想。
宦官無後,又是殘缺之身,所求者,一為尊嚴,二為財富。
而為了得到這兩者,又衍生出了求權力和求地位。
如今為了自保,自然又想要在朝堂上多安插幾個自己人。
他也沒有點破高望的小心思,更沒有對他解釋自己是如何得知這些人,任由高望去猜想。
況且劉辯也無法解釋,還不如讓高望覺得他還有什麼秘密的渠道可以了解宮外之事,給自己披上一層高深莫測的外衣,也讓宦官們心中對他多一分畏懼。
但說完這九人的名字後,劉辯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兩個名字。
前麵這九人的征辟應當是沒問題的,雖然其中有幾人正在地方為官,但最高的不過一縣之長,豈能與入太子府這種一步登天的地方相比?
劉辯猶豫的是他方才想到的兩人的籍貫問題,這兩個地方有些太特殊了。
大漢名義上有十三州部,但涼州、並州這兩個州的士人是便站在大漢官場中食物鏈底端的階層。
每個州都有舉孝廉的名額,可這個名額是按照人口基數的,人多的地方名額自然多,而涼州、並州這種人口稀薄的地方名額自然也少。
就這一條兒,直接從體製上卡死了涼州人,因為拚人口,涼州根本沒法兒跟內陸冀州、豫州這些發達地區比。
舉孝廉上位的人,勢必提拔故交舊吏和鄉黨,一代代舉孝廉下來,朝堂上哪還有涼州人吃飯的席位?
如今朝堂上涼州籍的高官彆說鳳毛麟角了,說沒有都行。好不容易冒出個涼州三明,結果呢?
晚景淒涼,死於朝堂上的爭鬥,甚至就連涼州三明內部都為了得到宦官或是士人的認可而相互傾軋,到了如今朝堂上幾乎見不到幾個涼州籍的官員了。
並州還好些,畢竟還有太原王氏等士族,加之並州的絕大部分土地早在戰國時期就歸屬華夏了,大漢士人們對並州的接納度尚可。但對於涼州人,歧視嚴重者都不將涼州人認作漢人,光是東漢時期就有光武帝和安帝時期兩次百官議棄涼州。
正值此刻他初掌權力,若是他此時征辟涼州人與並州邊郡人,他擔心引起士人的抵觸甚至抗議。
說到底,他掌權的手段並不光彩,就如同曹丕稱帝必須以九品官人法收攬士族之心。
撚著被角,將被角搓來搓去,劉辯權衡著其中利弊。
“罷了,這二人值得孤賭上一把!”
猶豫再三,劉辯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繼續念道:“征辟涼州武威姑臧人賈詡賈文和與並州五原九原人呂布呂奉先!”
高望將劉辯的命令整理後略加措辭後書寫在帛書上,劉辯也毫不客氣地蓋上了象征天子的玉璽大印,差人送其到尚書台後明旨下發。
也幸虧如今的尚書台還不是那個士族可以隨意操控的時代,天子的旨意完全可以通過尚書台越過三公九卿實行,否則劉宏也沒法乾出這麼多的破事。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是否都會接受征辟了。
那幾名武人以及劉備、孫堅兩人他倒是都不擔心,哪怕不是宋朝,武人出頭都不容易,而如今的劉辯可以給武人們提供的,就是一個很好的晉升平台,而且武人的心思也都單純些。
真正令他覺得捉摸不定的是那些文士。
彆看是以天子名義征辟,又是前往太子府擔任屬官,但保不齊其中有些人會為了不卷入朝堂上的爭鬥而選擇明哲保身稱病拒絕,鐘繇、程昱、董昭、陳琳,也都是智謀之士,未必會選擇卷進這場爭鬥,尤其是還有賈詡那個事情還沒辦先思考退路的家夥。
歎了口氣,劉辯掀開被子準備起床處理昨日宮變的後續事宜。
宮變是成功了,但必須在大朝會前儘可能多消化一些勝利果實來鞏固自身地位,如此他才能算是初步掌握了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