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賦語第一時間打量起這位老者,眉毛緊皺成‘川’字,不怒自威,眼神睿智清明。
應該是大家族中很講理又聰明的領頭人。
這是沈賦語第一印象。
頭頂好感度也是一片空白,顯然對沈賦語無感。
身為下人,沈賦語並未多說什麼,隻是默默站在沈夫人身後,以此降低存在感。該有證據已經全部整理好,接下來就看沈夫人發揮。
“族長。”沈英風換了一副諂媚麵孔,態度恭恭敬敬,收起了在沈夫人麵前不正經的姿態,“大嫂管理不當,導致鋪子沾染人命官司,大哥又不在,身為弟弟我理應承擔責任,想要將鋪子從大嫂手中接管。”
“沈家乃百年世家,容不得半點汙名,何況不知有多少人盯著沈家,生怕抓不住把柄。大嫂可能是誤會了我的意思,覺得我是貪圖錢財,故意將鋪子從大嫂手中奪過來。”
“怎麼會呢?隻有將力氣往一處使,家族才會越來越昌盛,我是為了沈家著想。”
沈英風完全換了一副嘴臉,說的大公無私,好似是為沈夫人著想,為了沈家前途名聲著想。
不管沈英風內心是怎麼想的,這一番話說的,沈家族長連連點頭。
沈夢舞則十分生氣,她想要反駁,卻被沈夫人一把拽住。
沈賦語恰到好處將沈夢舞拉到一旁,衝著沈夢舞輕輕搖了搖頭,儘管沈夢舞很生氣,卻還是願意聽沈賦語的話。
沈夫人微不可察鬆了一口氣,生怕女兒鬨起來。
沈家族長可不是好說話的人。
“英風說的不錯。”沈夫人先是肯定,隨即輕笑一聲,“不過……”
“這種小事我能解決,沒有必要麻煩英風,不過是有人蓄意誣陷,我已經掌握了證據。”
“隻是,背後之人身份有些特殊,我不敢拿主意,這才將族長請了過來。”
沈夫人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沈英風。
沈英風心裡麵一個咯噔,腦海浮現荒謬猜測,沈夫人該不會真掌握了證據,並且查到是他派人動了手腳?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
他都沒有親自出麵,沈夫人抓不到確切證據,就算證據真指向他,沈英風大可以將責任推卸到下人身上。
他隻不過是信錯了人而已,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思及此,沈英風臉上笑意加深幾分,腰杆不自覺挺直。
沈夫人暗暗唾棄,整天搖著破折扇,除了裝之外沒有半分美感,真以為風流倜儻呢!
“證據呢?”
沈夫人將主位讓了出來,族長坐了上去。
“沈賦語,將證據給族長。”
沈夫人示意。
沈賦語從胸膛拿出一摞紙,恭恭敬敬遞到沈族長手中。
沈夫人又喊了太醫,桌麵也擺上了桃酥和胭脂。
沈英風臉色猛地一變,萬萬沒想到沈夫人居然拿到了桃酥和胭脂。
這些東西,他不是交代過了嗎?
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毀掉,為什麼還好端端存在著?!
沈夫人又是怎麼拿到的?
苦主明明幾次三番拒絕沈夫人求見啊!
各種思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麵上卻不動聲色,一派坦蕩。
沈夫人冷笑一聲,還真是能裝。
她倒要看看,證據甩臉上了,沈英風能否還維持笑容。
沈族長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證據,臉色陰沉,沈英風小心翼翼觀察著沈族長臉色變化,心情忐忑。
“啪!”
紙瞬間被扔在地上。
沈族長淩厲眼神落在沈英風身上,“我生平最討厭心思不正之人,對待外人,為了保全家族利益用些手段無可厚非。”
沈英風心中一個咯噔,神情未變,淡定撿起地麵散落紙張。
僅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是他寫的信件。
以及砒霜購買記錄。
沈夫人是怎麼拿到的?
沈英風惶恐一瞬間,就恢複自然,“族長,你是在懷疑我嗎?”
“沈家風評受影響,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筆跡可以模仿,這些證據並不成立。”
隨即,沈英風視線又落在沈夫人身上,似是很受傷,“嫂嫂也在懷疑我嗎?我會很受傷,大哥不在家,我一直將嫂嫂當成長輩,結果嫂嫂居然為了偽造證據而懷疑我。”
“偽造?”沈夫人嘴唇勾起譏誚弧度。
沈英風一向極其擅長偽裝,在人前永遠表現出對沈夫人極其恭敬的模樣,隻要沒有其他人就會流露出真麵目,調戲嫂子。
“確實紙張並不能說明什麼。”
沈夫人點了點頭,好似十分讚同沈英風說法。
沈英風非但沒有放心,反而愈發惴惴不安。
緊接著,外麵又走來了幾個人。
太醫,江娘子母女,以及在糕點鋪鬨事的婦人。
沈夫人抬手指了指皮膚黝黑婦人,“據說,這位婦人小女兒吃了桃酥之後出現食物中毒導致死亡。”
“可,我查了之後,怎麼發現這位夫人不能生育,身邊並無兒女,做了一輩子老姑娘。”
“那麼死去的女兒究竟是誰呢?”
“我覺得事情不對勁,又派暗衛去調查,你猜發現了什麼?”沈夫人麵色紅潤,早已不似之前蒼白無力,整個人都恢複了精神,“吃了桃花酥而導致死亡的小姑娘,本身就有疾病,被親生爹娘給賣了。”
“後麵牙行嫌晦氣,將小姑娘扔出來自生自滅,在街上當乞丐。”
“什麼吃了桃花酥而導致死亡,壓根就是謠言。”
沈英風笑容牽強,沒想到沈夫人調查出了這麼多信息。
自以為隱瞞的很好,實際漏洞百出。
沈夫人眼神鄙夷,也是,像沈英風這種隻知吃喝玩樂的公子哥,能有什麼好主意呢?
“想來是一場誤會,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將婦人送去官府,自然會還鋪子一個公道。”
“事到如今,英風還不願意承認嗎?”
沈夫人搖了搖頭,似乎對沈英風極其失望。
沈賦語默默補刀,“嬸子,你還愣著乾什麼?不儘快將真相說出來,就要被送去蹲大牢。”
趙嬸子這才反應過來,顫顫巍巍跪在地下求饒,“夫人,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前段時間有人給了我十兩銀子,讓我去點心鋪哭。”
“除此之外,我什麼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