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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懸開反正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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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昌進入石琚大營的過程堪稱順利。

他在牽著戰馬,渡河登岸後,根本沒有進入戴皋與張振兩軍的大營,直接背著包裹,舉著白旗來到金軍營寨附近,遇到遊騎之後,張口就說要見軍法官杜無忌。

遊騎不敢怠慢,立即就帶著魏昌進入了大營,隨後在小營處找到了杜無忌。

而杜無忌聽到魏昌自表身份之後,大驚失色之餘同樣不敢怠慢,立即親自帶著他去往中軍帥帳。

這套流程還是十分耗費時間的,即便一路上十分順利,但當魏昌背著包裹進入帥帳,見到石琚時,也已經到了後半夜。

連日的疲憊與困倦使得魏昌也懶得去跟石琚寒暄,更是懶得等待對方召集心腹。

伸手從帥帳旁的大甕中舀出一瓢清水澆在頭上,讓自己清醒一些之後,魏昌直接雙手奉上一封書信,對坐在首位的石琚大聲說道:“石相公,末將魏昌,我父乃是魏公諱勝。

我從河北大名府千裡趕來,今日就是奉我兄長靖難大軍節度使之令,來與石相公定君臣的,不知道石相公意下如何?”

石琚眯起眼睛,撚須不語,片刻之後,方才接過劉淮的親筆書信,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魏昌暫坐,隨後拆開信封,細細看了起來。

魏昌坐在椅子上,不斷喝著茶水,艱難抗拒著睡意。

石琚看得十分認真,幾乎是將薄薄幾頁紙全都背了下來,直到他的心腹都被喚來時,石琚方才歎氣出言:“魏小郎,你就這麼直直來了,就不怕我們將你殺了嗎?”

魏昌強自睜著眼睛,環視杜無忌、謝扶搖等人,搖頭失笑:“我之前已經去了虞相公軍中,並從他那裡借了一艘小船,方才得以渡河。

總而言之,有許多人是知道我來到石相公軍中的。

我在此地無論是吃飯被噎死,還是喝水被嗆死,又或者一個雷將我劈死,恐怕都得被算到石相公頭上。而屆時自然也會有我兄長來與諸位來分說。”

漢兒軍諸將皆是變色,而石琚隻是搖頭失笑:“這幾年北地大亂,趁勢而起的豪傑無數,到如今還能說上話的,果真無一不是真豪傑真英雄,哪怕你一個小娃娃也不能小覷。

罷了罷了,再試探下去,就該有人說老夫以大欺小了,咱們直接進入正題可好?”

魏昌努力睜著紅眼,點頭說道:“自然是可以的,我此時快要困死了,諸位總不會想要與一個昏死過去之人說夢話吧。”

謝扶搖心思活絡,立即緊張起來。

正如同剛剛魏昌所言,政治人物需要為在勢力範圍內發生的一切事情負總責,魏昌若是真累死在陳州軍大營裡,那就真的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長途行軍之後,活生生累倒斃之人謝扶搖又不是沒見過。

石琚仿佛也有這種憂慮,立即點頭問道:“河北軍情究竟如何了?可有說法?”

“自然是大獲全勝,金賊六萬大軍徹底覆滅,大名府光複,河北其餘金賊望風而逃。”

雖然言語與在虞允文處差不了多少,不過魏昌此時還是將背上包裹摘下打開,從其中取出了一些東西,攤手展示給了所有人:“這是紇石烈誌寧的左副元帥大印,這是紇石烈誌寧的大旗,原本我兄長是想要拿這些東西來恐嚇河南金軍,但在半路聽說石相公有反正易幟之意,也就讓我拿來給石相公先看一看,以示河北戰況不虛。”

石琚任由其餘人傳看數麵旗幟,伸手接過那枚大印,仔細觀察起來。

印章是很難造假的,因為其上許多人造的缺痕或者增補以作防偽,外行人根本無從得知,而內行人一眼就能辨認出真偽來。

待到確定了這真是左副元帥大印後,石琚方才微微歎了口氣:“誌寧如何了?”

大印與軍旗不同,大印是將領隨身攜帶的。

戰敗之時,旗幟很有可能被丟棄,但除非將大將擒獲或者殺死,否則很難繳獲大印。

而既然左副元帥的大印在此處,那麼紇石烈誌寧的下場就不會太妙了。

果真,下一刻,魏昌就昂然說道:“紇石烈誌寧已經被我兄長親手陣斬,金賊大將完顏璋、完顏謀衍、烏延查剌、劉萼等人被我軍擒獲,若非如此,何以稱大勝?”

話聲剛落,河南出身的將領還好,切實聽說戰果的河北將領們皆是目露駭然之色。

人的名樹的影,有些人就是這般威名赫赫,隻要一個名字就足以讓人驚歎畏服。

而那個將如此多威名赫赫之人鎮壓擒拿的劉淮,在這一刻更是成為了大魔王一般的存在。

石琚看著眾人的表情,心中明了:“魏小郎此番既來,想必劉大郎也已經同意了我等的條件,隻是不知……”

魏昌聽到這裡,覺得不太對,直接抬手說道:“打住,石相公,我那日從軍中出發之時,不知道有什麼條件,甚至沒有見到石相公的軍使。”

謝扶搖立即出言:“魏小郎,去大名府的乃是我親弟謝九重,難道大郎君沒見到嗎?”

魏昌搖頭說道:“兄長已然南下,自然不會見到大名府的軍使。他是在半途接到我父的書信,方才知道石相公的反正之意的。”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就連石琚也驚愕起身。

劉淮不是在河北嗎?

怎麼就來中原了?

他是想要來吃誰?

不怪石琚等人緊張,老虎遠在千裡之外與近在眼前能是一回事嗎?

魏昌見狀,按照劉淮的囑咐,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隻是隱瞞了火藥的情況:“……就是這般,金賊以一萬五千之眾,來攻宿州,如今我父被圍困,我兄千裡奔襲而來,以對河南金賊。”

這個軍情就更加令人驚駭了。

陳州軍諸將驚訝的還不是魏勝被圍困,而是淝水對岸的軍營中少了一萬五千正軍,他們竟然被瞞到現在才知道。

還特麼是魏昌告訴他們的。

河南發生的事情,需要一個從河北來的人告知,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這如何不讓這些自詡手眼通天的河南本地豪強驚訝?

“侯元諒那廝是乾什麼吃的!”張術當即扶刀恨恨出言:“他就在河對岸,竟然連這麼重要的軍情都探查不到?!誤了多少事情?”

杜無忌搖頭說道:“老侯也不容易,咱們都在西岸,隻有他一人在東,金賊能不盯緊了嗎?”

說到這裡,杜無忌重重跺腳歎氣:“歸根結底,還是胡狗欺人太甚,用征簽攪亂了局麵,我們在民間的耳目親信全都被抓的抓,逃的逃,亂局之中,探查不清楚軍情也實屬正常。”

張術聞言也隻能跟著歎氣。

石琚也隻是糾結了片刻罷了,很快就將想到了另一個重要問題。

如今既然已經得知了軍情,接下來該怎麼辦?!

聰明人自然不止有石琚。

很快,就有一人閃身而出,對石琚大聲說道:“石相公,這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部可以做前鋒,渡河掀了胡狗大營,以成不世之功!”

眾人齊齊回頭,見到是郭慶之之後,心中俱是了然。

“末將附議!”盧鶴年也立即出列:“末將也可以作前鋒!”

眾人皆是有些無奈之餘,卻又有些蠢蠢欲動。

尤其是張術等河北人。

石琚心中清楚,郭慶之與盧鶴年這兩名武捷軍的漢兒猛安是被逼到牆角了。

既然做出了背離蒲察世傑之事,金軍若是贏了,他們八成就死定了。

郭太初就是前車之鑒!

而且郭、盧二人與其他人有個重大不同,並不僅僅是二人的家族俱在河北,更是他們曾經確確實實挨過漢軍的毒打。

一年多以前,漢軍還不是完全體的時候,就能將武捷軍從徐州攆到壽州,追得他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更遑論如今了。

這種狠茬子誰愛打誰打,郭、盧二人此時隻想火速與劉淮站在同一戰壕中。

就在爭論再起的時候,魏昌卻繼續說道:“且慢,我還沒有說完……”

在將亳州軍情敘述了一遍之後,眾將反而沒有剛剛的驚訝,而是有些猶疑起來。

一個縣令帶著雜牌軍將金軍大後路掏了,怎麼想都有些過於天方夜譚了。

誰知這時又是剛剛主動請戰的郭慶之再次出聲,不過這次他的情緒更加激動,幾乎是跳了起來。

“誰?你說那縣令是誰?蕭仲達?是那神威軍第一將蕭仲達嗎?”

魏昌想了想:“正是此人,他被我軍在巢縣俘虜之後,投靠我軍,此時正是臨渙知縣。”

郭慶之呆愣的張了張嘴後,即刻對石琚拱手說道:“既然是蕭仲達那廝,軍情當無錯了,相公,亳州已經是大郎君囊中之物了。”

石琚心中猛然一動。

山河地理擺在這裡,虞允文能想到的事情,石琚沒有理由想不到。

陳州!

隻要將陳州封鎖住,金軍這三萬五千精銳兵馬就要徹底完蛋了!

然而石琚還是穩住了心情,對已經困乏到了極點的魏昌說道:“魏小郎,如今宋軍攻殺甚急,若不能擊退宋軍,我軍是無法渡河的。”

魏昌強睜著眼睛說道:“石相公莫要憂心,明日也許就會見分曉了。”

石琚點頭以對:“魏小郎可還有軍情?若是沒有,暫且休息吧。”

魏昌點頭,扶著案幾起身,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環視陳州軍諸將,大聲說道:“我兄長曾經說過,難得而易失者,時也。

生死榮辱,成敗貴賤,往往隻在關鍵時刻,隻在那三兩個決斷之中,諸位萬萬莫要猶豫,也萬萬莫要自誤!”

自石琚以下今日已經不知第幾次了,卻還是儘皆色變。

被一個不到二十歲的毛頭小子當麵告誡,任誰心中也不好受。

唯獨此人背後乃是那隻飛虎,更是作為使者代表漢軍這個龐大軍政集團的利益,終究讓人無話可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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