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曆史軍事 > 將北伐進行到底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邊報馳奏傳軍情(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邊報馳奏傳軍情(上)(1 / 1)

推荐阅读:

蕭曹樂投降速度之快,甚至超過了蕭仲達的預料。

蕭曹樂所集結的二百多兵馬還沒有接戰,就被蕭仲達率領數百雜牌軍堵在了府衙之中。

其實到了這一步,蕭曹樂還是能憑借甲士戰力殺出去的。那些二線屯田兵與巡檢兵根本不可能是女真精銳正軍的對手。

但是在蕭仲達攀到了屋頂上,用遼東口音大聲敘述了一遍大名府之戰的結果後,作為統軍大將的蕭曹樂就首先喪失了鬥誌。

大名府之戰是被汴梁嚴密封鎖的,此時雖然已經在下蔡金軍中傳開,然而作為中轉站的譙縣卻依舊被蒙在鼓裡。

不過蕭曹樂也是在軍旅中廝混許久的老兵油子,又如何不能從南北傳來的訊息中,發覺不對勁呢?

也因此,蕭曹樂幾乎是第一時間就信了蕭仲達的說辭。

大金要把河北丟了,劉淮要成為河北之主了,他們這些家在河北的契丹人難道就不該為自己、為家人考慮前途嗎?

蕭曹樂投降之後,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蕭仲達親自拿著刀子,從蕭曹樂開始,挨個問那些金國正軍,是想要當胡人還是當漢人。

想要繼續當胡人的當場斬殺,想要當漢人的,剃掉辮發之後包上頭巾,立即改漢姓漢名。

折騰半宿之後,蕭仲達搞出來一支由契丹人為主的甲騎隊伍,人數也不多,隻有不到二百人,但是足夠接下來做事了。

譙縣作為渦河上的重要交通樞紐,囤積了大量的糧草。蕭仲達用這批糧草來收攏四散而逃的簽軍,並且趁機以殺金賊,報血仇的名義來招募兵馬,得兵三千。

合軍五千之後,蕭仲達帶著這些雜牌兵,沿著渦河攻城略地,清掃猛安謀克戶,大有一舉光複亳州的架勢。

蕭仲達在亳州大發神威的消息自然是瞞不住的,事實上,剛剛投降的那些金國正軍中,頗有二三人是金國的忠臣良將,在第二日出城收攏簽軍的時候,直接趁亂向南逃了。

不過這個時代消息的傳遞速度還是快不過奔馬。

七月十日清晨,身處蘄縣,還不知道後路已經被斷的萬餘金軍不顧昨日傷亡與混亂,出營列陣,拉開架勢,準備攻城。

魏勝站在城頭,裸著半個膀子撫須不語。

醫官正在慌忙處理魏勝身上的傷口,昨日一戰打得實在是過於慘烈,魏勝身先士卒率領長刀甲士來往破陣,而金軍甲騎如雲,甲士如雨,各種兵刃齊齊招呼之下,魏勝雖然身著三層重甲,卻終究逃不過破甲利箭與重型兵刃。

“元帥,骨頭都沒事,隻不過是肉身上的挫傷。”

仔細檢查了一遍之後,醫官長舒一口氣,隨後說道:“箭矢被盔甲所阻,因此幾處箭傷都不深,不過也傷及了皮肉。最關鍵的則是胳膊上的舊傷,還沒有長好就用力,此時傷口崩裂,還得重新換藥,再次縫合。”

魏勝並沒說什麼,隻是點頭罷了。

不過在一旁的陸遊卻皺眉說道:“元帥,接下來居中調遣即可,萬萬莫要參戰了。”

魏勝依舊無言,良久之後,直到醫官再次縫合完傷口並離開之後,方才嚴肅以對:“陸先生,此番戰事有些不太對。”

陸遊立即打起了精神:“願聞其詳。”

魏勝卻沒有回答,看著金軍從營寨中將簡易雲梯扛出,沉默良久之後說道:“實不相瞞,昨日戰事打成那副模樣,我軍固然是傷亡慘重,金賊卻也不是那麼好受的。

在我看來,金賊即便不甘心,想要再次攻城,也終究是得用些時日收攏軍心,打造鵝車井闌的。

而多出來的這些時日,就是我等待援的時機。不過……”

說著,魏勝伸手一指,將金軍的先頭部隊全都囊括其中:“不過金賊卻用蟻附攻城,實在是過於匪夷所思了。簡直是不把精銳甲士的性命當一回事。”

陸遊心中微動:“如此說來,金賊也是在趕時間?”

魏勝點頭:“可能有這般說法,不過卻也不知道究竟是援軍已發,還是因為金賊想要迅速吞滅我軍,以作戰術上的從容應對。”

陸遊有些忐忑的說道:“這……這應該是好事吧?”

魏勝再次重重頷首:“自然是好事,畢竟沒有簽軍來消磨我等氣力,金賊也會因為時間緊迫而使得戰術難以巧變,而我軍居高臨下以逸待勞,殺滅金軍不在話下。”

陸遊長舒一口氣,卻聽到魏勝繼續說道:“還望陸先生繼續到後勤大營坐鎮,無論是輜重營還是傷兵營,此時都不能亂。”

陸遊連連點頭,道了一聲保重之後,快步離去了。

而待陸遊走遠之後,魏勝臉上故作輕鬆的笑容方才徹底消失,轉而眯起了丹鳳眼,死死盯著城外金軍大營。

怎麼可能是好事呢?

從這幾日的連番苦戰看來,忠義大軍是沒有能力獨自覆滅這支金軍的,所以得等待外部支援。

也因此,忠義大軍才是最需要時間的一方,隻要拖下去,無論是反應過來的虞允文,還是山東南部的屯田兵,又或者是遠在河北的漢軍主力,終究還是會來援的。

此番若是簽軍蟻附攻城,那反而會正中魏勝下懷。

不過金軍這次也不知道是轉性還是彆的什麼原因,竟然直接派遣正軍甲士來攻,那就等於立即開始殘酷的消耗戰。

而在這種消耗戰中,攻城方無疑是占據絕對戰略優勢的。

攻城方可以失敗一百次,但守城方失敗一次,那就是城毀人亡的下場。

“傳老夫將令,讓尉遲明月與張安國二人恪守本陣,今日乃是金賊正經攻城的第一日,也必然是氣勢最凶的一日,隻要將其壓下去,接下來幾日就能輕鬆了。”

軍使剛剛出發,城下的金軍就有了動作。

輕騎與甲騎奔馳向前,少部分騎士貼近城牆之後搭弓放箭,向城頭拋射箭矢作壓製。

大多數騎兵馬上則背著一個個裝滿黃土的麻袋,他們抵達城下壕溝時,將麻袋扔到壕溝裡,隨後徑直打馬離去。

與此同時,金軍步卒大陣也在緩緩移動,在一箭之地外,大陣分裂成一個個小陣,由刀盾手掩護著弓箭手向前,與城頭的神臂弓手對射。

在他們的掩護下,一隊隊扛著飛梯的金國甲士迅速向著城牆逼近。

一時間,蘄縣城上下喊殺震天,往日養尊處優以作決勝之勢的甲士,在這場戰鬥中成了最為基本的單位。

無論金軍還是忠義軍,都在用鮮血與生命展示著自己的勇武,也使得雙方的戰鬥在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就在蘄縣打得艱苦異常的同時,下蔡的宋金大戰也讓雙方極其難過起來。

原本淝水東岸的金國主力兵馬合計三萬五千餘人,分出一萬五千精銳之後,仆散忠義手中隻剩下了兩萬兵馬。

而這些兵馬壓製下蔡宋軍還勉強可以做到,但想要同時應對淝水對岸的陳州軍,就有些吃力了。

也因此,仆散忠義選擇了以一種虛張聲勢的手段,以接連不斷的進攻來維持對宋軍的壓迫,同時炫耀武力,從而保持對陳州軍的從容姿態。

然而此時,陳州軍真的懶得管淝水對岸是什麼情況了。

他們與戴皋、張振二人所部宋軍已經徹底打紅眼了。

說來好笑,淝水西岸的原本是宋金的偏師,起到牽製對方的作用,可誰成想這兩支兵馬倒成了作戰意誌最為堅決,廝殺最為狠辣一方呢?

而且雖然紇石烈良弼撕毀自己的政治承諾,征發了大量簽軍,讓河南漢兒軍憤恨異常,不過這在事實上造成了陳州軍兵源充足,根本不怕與宋軍對耗。

宋金雙方一背靠兩淮江南,一背靠河南腹地,雙方人力都不缺少,又是打出了火氣,廝殺烈度一日比一日升級,引得雙方主將各自側目。

事到如今,淝水西側的戰局已經脫離所有人控製了,哪怕是石琚也隻能任由麾下將領以這種方式發泄內心憤懣。

仆散忠義則是以一種殺死宋軍除外患,殺死漢兒去內憂的心態隔岸觀火。

而仆散忠義的施施然姿態與在正麵施壓,則讓虞允文產生了重大戰略誤判,反而不敢派兵去支援淝水西岸。

宋金兩方進入了十分難受的戰略相持階段。

七月十二日夜間,正當虞允文處理軍務之時,大將楊春親自帶著一人來到了帥帳之中。

來人已經疲憊至極,根本就是站都站不住了,癱倒在地後仰頭看著案幾之後麵露驚訝之色的虞允文,一時間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

虞允文立即就將對方認出來了,驚訝說道:“魏二郎,你如何來了?”

從七月九日出發到現在整整四日,魏昌隻歇息了不到五個時辰,一路上吃喝拉撒都在馬上解決,戰馬都跑死了好幾匹,終於穿過了這直線距離四百裡,而實際距離差不多快七百裡的敵境,此時半條命都快沒了。

魏昌嘴唇蠕動許久,第一句話就讓虞允文驚愕當場:“金賊以一萬五千之眾圍攻我父。我兄已經率領精騎千裡南下支援,為何大宋王師沒有派兵?”

虞允文呆愣片刻之後方才脫口而出:“金賊不是僅僅派遣了五千兵馬去徐州嗎?”

魏昌聞言也是愣了愣,隨後用力捶地,奮力大吼:“虞相公!我兄是在四日前,七百多裡外的單州獲得的消息。難道虞相公想說區區不到二百裡,軍情卻沒有傳達過來嗎?還是說大宋王師竟然分不清五千與一萬五千的區彆嗎?”

虞允文呼吸立即變得粗重起來。

他立即意識到了某種可能,並且立即看向了楊春:“準備一下,喚李節度來。”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