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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卒子過河賽於車(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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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成今年三十五歲,正值壯年,他是哪裡人,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隻知道在靖康年間一路難逃,逃到淮北時與親人失散,最終輾轉加入了韓世忠的軍隊。

在韓世忠軍中,董成結識了魏勝,並追隨他至此。

在這個過程中,多少老友都退了,死了,隻有董成一路追隨魏勝,並且最終在此刻來到了沭水南岸。

所謂大浪淘沙,能剩下的全是金子,也隻能是金子。

小半個時辰之後,董成帶著八艘小船,快速出發。

因為船上帶著繩索以及固定浮橋的鐵鏈,所以,第一波過河的人數並不多,除去二十多個民夫,隻有五十人而已。

而魏昌就在其中。

“三郎,你水性好,就不要著甲了,若是船翻了,還能遊回去。”

董成將腰刀掛在魏昌肩膀上,又遞給他一麵大盾。

“董老大,在船上就不能說翻船,這事犯忌諱的!”在一條船上的宋軍老兵當即就笑罵出聲。

董成也不在乎,揮了揮手:“去去去,老子還在乎這點忌諱。”

隨即他見魏昌苦著臉,隻能低聲說道:“等會兒如果真有金賊,你就一直跟在俺身旁,俺保準護你周全……唉,你也彆怪你阿耶,他也沒辦法,先驅渡河太危險,若你不去北岸,這些人又如何相信渡河受挫時,你阿耶會繼續發兵?”

魏昌一怔:“侄兒不怨父親,隻是早飯還沒來得及吃,確實是有點餓了。”

董成咧嘴一笑,從懷中掏出個炊餅:“彆吃太飽。”

說話間,幾艘小船已經到了河對岸,找了個河堤平緩的地方,宋軍火速下船,借著晨曦的微光,快速行動起來。

“李火兒,帶幾個人把繩子纏在那幾顆大樹上。”

“魚元,固定木樁纏住鐵鏈,記住,要結實,浮橋要是垮了,你自己跳河裡去吧!”

“所有的船趕緊回去,把下一波人拉過來!”

“其餘人把拒馬搬下來擺過去,盾矛神臂弓都準備好,金賊要來就伺候著。”

魏昌將大盾立起,又將長槍靠在大盾上,警惕四望。

晨光稀薄,周圍還有淡淡的霧氣,即便此地靠近官道,草木相對稀疏,視野也是相當有限。

拒馬很快就被搬了過來,放置在了左右兩翼,中間位置則是由十餘手持盾牌長槍的步卒填補了空缺。

單個大盾長槍兵在平原顯得笨拙搞笑,然而人數稍稍一多,就變成了堅不可摧的槍陣。

在他們身後,七名神臂弓手將箭矢上弦,隨即蹲伏在槍盾之後,遮掩身形。

不過片刻,一個小小的偃月陣就已經初具雛形。

五十餘忠義軍將士雖然如臨大敵,然而四周一片靜悄悄,連蟲鳴鳥叫都欠缺。

等等,蟲鳴鳥叫?為什麼沒有蟲鳴鳥叫?

魏昌剛剛覺得有些異樣感,一名老卒就大聲示警。

“統領!有馬來!三騎!”

話聲剛落,馬蹄驟然清晰,三名甲騎各持弓矛,從薄霧中疾速殺出,決絕的向著宋軍的小小槍陣衝來。

人如虎馬如龍,騎士呼喝,戰馬嘶鳴,馬蹄翻飛,雖然隻有三騎,卻跑出千軍萬馬的氣勢來。

“長槍紮住!金賊不敢衝過來!”

董成當即大聲命令。

魏昌緊張的吞咽口水,將身體大部都縮在大盾之後,槍尾紮在地上,槍尖微微顫動的指向前方。

三名金軍甲騎原本是遊騎斥候,負責監視宋軍的動向。他們一開始也不想打草驚蛇,可眼見宋軍上岸之後也不派人探查,直接如臨大敵的搬拒馬,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布好防禦陣線時,終於按捺不住,派一名輕騎回報軍情後,就直接披掛整齊殺了出來。

他們也不指望僅僅靠三騎就能將上岸的數十宋軍全部砍殺,可是也絕不能坐視不理。

即便不能阻止浮橋的建立,也應該把氣勢打出來,殺一殺宋軍的威風。

氣勢這種東西雖說看不見摸不著,而且十分玄學,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氣勢上來,幾個人也能追著千軍萬馬砍!

而一支軍隊的氣勢也會影響指揮官的決定,會選擇究竟是保守還是激進,防禦還是進攻。

今天注定是倉促接戰,是勝是敗,就看誰的氣勢更足了!

“殺!”

金軍甲騎口號震天,可身體上卻很誠實的轉向,他見宋軍陣型並沒有被嚇得崩潰,也沒有傻傻的往槍尖上衝,當先的持矛甲騎微微轉向,擦著宋軍槍頭掠過的同時,手中長矛猛然刺出,借著馬力狠狠捅在宋軍大盾之上。

宋軍手中的大盾大如門板,本來就不是士兵的軍備,而是魏勝訓練的車陣中戰車的武備。

大盾又厚又重,其上還蒙有牛皮,實在是太沉了,在機動作戰中,士卒扛著走上幾百步就會累得精疲力竭。若不是當先渡河的不能著甲,根本不用帶這種大盾。

可重也有重的好處,金軍甲騎這充滿力量的一刺,沒有刺穿盾牌,殺掉宋軍,隻是讓盾後的宋軍踉蹌了一下。

金軍甲騎當即驚疑不定,卻來不及多想,勒馬閃身。其身後的兩名甲騎彎弓搭箭,居高臨下的將重箭射向槍陣之後。

李火兒正在帶人在灘頭打木樁,距戰場不過二三十步,卻是立即緊張起來。

眾人雖然都知道來襲的隻是金軍遊騎,可更知道金軍遊騎已經來了,那金軍大隊就不會太遠,也許過不了多久,金軍就會越來越多。

渡船又不多,除非把浮橋修起來,否則這先鋒幾十人早晚被金軍殺光在沭河邊上。

金軍甲騎用的是傳統的女真重箭,如同一個個小匕首,射程不遠,卻能射穿盔甲,沾著就傷,挨著就亡。

箭矢飛來,雖沒有射中一人,卻使得李火兒的幾名部下有些慌亂。

“咱們是過河的卒子!”李火兒高舉木槌,用力砸在木樁子上,示意部下將樁子扶穩:“卒子過了河就退不了了,你再慌也無濟於事,不如抓緊把浮橋修起來……呃……”

話聲還未落,又是兩箭射來,其中一箭劃過李火兒的胳膊,劃出一道一尺長的口子。

而李火兒隻是斜眼向金騎望了一眼,既沒有慘叫,也沒有痛呼,甚至連包紮都不做,任由鮮血流滿赤膊,隻顧將木錘狠狠砸在木樁上。

其餘宋軍見李火兒如此鎮定,也各自發狠,不再管隨時會飛過來的箭矢,隻是用心架設浮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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