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她低低的笑了聲,單手靠在窗沿撐著側額,斜眸看過去,眼角眉梢都斂著煙視媚行四個字,「美人計總歸是最容易讓人臣服的。」
長發,紅唇,還有光潔的肩頸線,每一處都無不透露出她確實有這個資本。
「美人計,我難道不是你更好的選擇對象?」冷淡的嗤意像是從喉尖溢出來,「犯不著你兜這麼大的圈子。」
這次女人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捏著安全帶的手指逐漸收緊,言晏看了他兩秒,然後才收回視線,垂眸,「停車。」
聶南深聽到了,隻不過沒有給出任何反應,言晏也終於認了出來,這是回銀南彆墅的方向。
她皺起眉,再次重複,「停車。」
「現在知道怕了?」其實她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多害怕的情緒,隻是手指抓在安全帶上麵,多少暴露了些許緊張,或者準確來說,除了怕以外,更多的是忌憚。
她忌憚他。
這個念頭一出來,聶南深又想起了剛才在夜瑟裡看到的那一幕。
她幾乎是毫無防備的靠在另一個男人懷裡談笑風生,還是個剛結識不久的陌生人。
「當然,」言晏毫不掩飾自己的害怕,輕描淡寫的笑,「畢竟死過一次的滋味,確實不大好受。」
聶南深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顫了顫,這次他看過去,正好看到女人淡淡垂下的眼眸,那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說彆人的事。
心臟驀地一緊,連呼吸都扯著疼,但聶南深很快就收回了視線,那一瞬,言晏沒能看見男人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車速很快就降了下來,男人少見的變得沉默,言晏望著兩側不斷變化的道路,極大的身體不適和心理不適在體內交織在一起,令她臉色微微發白,最後她索性閉上眼不再說話。
不過好在這種不適隻持續了十幾分鐘就停下了。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熟悉到仿佛從記憶中跳出來的彆墅已經出現在她眼前。
暗沉沉的一片,與四年前幾乎沒什麼變化,除了看上去冷清了許多。
言晏強忍著不適,車剛停穩就打開車門下了車,轉身朝大門外走去,一分鐘都不想多呆。
「良黎是我保下的。」
男人不疾不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言晏才走了兩步的步伐頓時停住了。
聶南深單手關上車門,發出一聲輕響,「我既然能把她推到巔峰,同樣,」他看著女人緩緩轉過身來的臉蛋,緩緩道,「我也能讓她一夜之間跌回穀底。」
「聶總這句話聽上去,似乎不止是誘惑,」言晏不悅的皺了下眉,紅唇扯出冷笑,「可是你憑什麼認為,我扳倒她,會需要你來動手?」
「你有你的打算,確實可以不需要我,正如在你眼裡我早已站在了你的對立麵,」朦朧的夜色也擋不住他對自己清楚的認知,聶南深欣長的身形站在燈光下,單手落回褲袋裡,平靜的語氣裡聽上去隻有冷淡,「隻不過欲擒故縱的把戲玩多了就會顯得很沒意思,」抬頭,眸光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一向沒什麼耐心。」
沒有耐心啊……言晏落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收緊。
錯過了這次,下次她未必就有機會了。
一陣微風拂過,隔著一輛車的距離,兩人的視線就這麼無聲的交織在一起,寂靜的花園裡隻剩下薄翼蟬鳴。
臥室燈打開的瞬間,言晏甚至有種回到了四年前的錯覺。
從屋內陳設到空氣中彌漫著的香薰味,甚至連空氣中彌漫著的香薰味道都和腦海中殘存的記憶一模一樣。
她臉色有些不起眼的
蒼白,興許是身上沾染的煙酒味太重令她有些不適,於是平靜的道,「我去洗澡。」
聶南深剛把外套放到沙發上,手微微頓了下,然後抬頭看她。
過了一會兒才道,「好。」
浴室門在背後關上,隔絕了外麵的光線,裡麵隻有微弱的光透了進來。
言晏閉上眼,後背緩緩地靠在了門上,鏡子裡露出女人精致而疲憊的側臉。
大概過了三十秒,女人才重新睜開眼,打開燈,然後走進去將花灑打開,直到冰冷的液體從頭頂澆下,今晚應酬下來的酒勁似乎這才消散幾分。
將近衝洗了三十分鐘,水聲停下。
整間浴室已被霧氣彌漫,她下意識伸手去拿剛換下來的那套衣服,手卻忽然頓住了。
垂眸,好半晌才出聲,「聶南深。」
不過兩秒,外麵就傳來腳步停在門口的聲音,那語氣溫潤得仿佛有種安穩的錯覺,「我在。」
言晏低眸看著眼前濕了一片的長裙,沒什麼表情,「能幫我拿套衣服進來嗎?」
男人明顯靜了兩秒,然後就是腳步離開的聲音,緊接著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靜。
當門再次被敲響時浴室裡的霧氣已經消了大半。
「進來。」
門沒有鎖。
聶南深打開門進去的時候,女人正背對著他用毛巾漫不經心的擦著長發,上麵還掛著細潤的水珠。
連帶著空氣中的溫度都忽然上升了不少。
但女人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下巴指了指身側的置物架,頭也沒回的道,「謝謝,放這裡就好。」
她很自然,自然到仿佛這四年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聶南深抬腳走過去,將乾淨的衣服放在她指定的位置,距離近了,更能清楚的聞到女人身上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
男人喉結滾動了一下,看著她乾淨不施任何妝容的側臉,「需要幫忙嗎?」
那語氣哪兒還有之前在夜瑟時的半點戾氣。
言晏掃了他一眼,嗤笑,「聶總這變臉的速度可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伸手取過他拿來的屬於男人的襯衫,先是挑了挑眉,不知道是嫌棄還是不滿,但也沒多說什麼,拿著就往身上套。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聶南深視線不經意就落到了女人的腹部,瞳孔狠狠一顫。
看著女人邁出步子的背影,薄唇掠過暗啞的嘲弄,「有時候我確實不知道,你是不夠了解我,還是太了解我。」
言晏剛踏出浴室,聞言蹙起了眉,隨後臉上繼續揚起那抹一層不變的笑容回頭,「我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