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南深剛皺起眉頭,秦思硯已經繼續道,「梁律師要是沒事的話,也一起吧。」
呃……
梁元看了眼男人寡淡的神色,正想婉拒,忽然不遠處就傳來一陣騷亂和急促的腳步聲,「秦思硯,我和你拚了!」
眾人剛回過頭,就見來勢洶洶手裡正提著什麼的女人猛然朝他們這邊衝了過來!
保安在其身後大喊,「小心!」
但是已經晚了,女人手裡的油漆已經精準無誤的朝她潑了過來,秦思硯臉色一白,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人用力扯開,一頭撞進男人結實的胸膛。
鮮紅的顏色頃刻間灑在牆上和地板上,一切不過發生在兩秒之內,展廳內立馬引發了騷亂和眾人的尖叫聲,那女人見沒能達到目的,轉身就要跑,卻一下被身後蜂擁而上的幾名保安摁在了地上!
「南深,沒事吧?」梁元立馬上前,看了眼被聶南深護在懷中似乎驚魂未定的女人,剛才若是晚那麼一秒,那油漆怕是就潑到她身上了。
聶南深搖頭,地上的女人看著他們幾乎毫發無傷,五官近乎猙獰的掙紮著,「你們放開我!」
聶南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將秦思硯鬆開,這才轉而冷聲向幾名保安發問,「怎麼看的人?」
「抱歉聶總,是門衛的疏忽,她趁人不注意就混了進來,我們這就將人帶走。」
說著就將女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後者頓時掙紮得更厲害了,「我不走,憑什麼我要走!」
女人年紀不大,約莫三十不到,因為剛才的舉動長發淩亂的披散著,此時儘顯狼狽,尤其是那雙望向秦思硯的瞳眸裡充滿了怨恨,「秦思硯,你不是囂張得很嗎?!有本事彆靠男人啊!」
今天要不是有聶南深在,她早該把那桶油漆狠狠的潑在她身上!
「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結果還不是靠聶家你才有今天,你有什麼資格汙蔑我?!」女人幾乎用儘了渾身的力氣在反抗,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後動了什麼手腳,人在做天在看,做事太絕,你會遭報應的!」
「秦思硯,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幾乎是她越罵一句,秦思硯的臉色就越難看一分,直到人終於被拉出展廳,那些惡毒的辱罵才逐漸消失。
從頭至尾秦思硯都隻是站在那兒,指尖幾乎嵌入掌心,清冷的五官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冰雕,難看得沒有絲毫溫度。
這麼多人看著她的首秀,女人突然出現鬨的這一出無疑是當著眾人的麵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偏生她還不能像個市井潑婦一樣的發怒。
好半晌,秦思硯才憋出一句,「我去休息室換套衣服。」
說完便冷著臉往展廳最裡麵去了,隻留下眾人麵麵相覷議論紛紛。
整個展廳充滿了刺鼻的油漆味,但很快就有人跑過來打掃,梁元看了眼剛才被潑得滿麵鮮紅的白色牆壁,悠悠的來到男人身旁,「所以,這是搞砸了?」
敢當著眾人的麵潑秦思硯油漆的,這麼多年怕是除了聶安蘇也沒誰有這個膽量和氣魄了,隻是不知道秦思硯到底是怎麼得罪了人家,拚著蹲局子的風險也要鬨上這一出。
聶南深睨了他一眼,沒吭聲,過了沒多會兒,秦思硯的助理在外麵將事情處理結束了回來,「聶總。」
聶南深單手放在褲袋裡,語氣淡淡,「怎麼回事?」
「是之前涉嫌抄襲秦小姐作品的一個被告,好像因為那次的抄襲事件惹了官司賠了不少錢,原本……」助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男人的臉色,如實道,「原本這位畫家也應該在這兩天有一場展出,大概是覺得她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思硯害的,應該是蓄意報複來了。」
梁元明了,「難怪選在今天來鬨事。」
助理正想問要不要把人交給警方處理,畢竟這事一旦傳出去肯定會對今天的畫展口碑造成一定的影響,但話還未問出口,就聽男人淡淡的朝梁元道,「應該在你能解決的範圍之內?」
梁元一愣,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皮笑肉不笑的看他,「我還得感謝你給我攬了檔生意?」
「不謝。」
梁元,「……」
他擺擺手,「行了,這事秦思硯是受害者,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負麵新聞。」
說著也懶得在這無趣的地方呆下去,讓助理直接帶著他去找剛才鬨事的那人去了。
自四年前聶家出事元氣大傷後,這幾年聶家的行事風格都十分低調,如非必要情況一般甚至都不會出現在任何媒體報道上。
哪怕如今的聶家已經成為了江城無人堪比的商界龍頭。
很快展廳內就恢複了正常的秩序,不少工作人員前來安撫在場的諸位賓客,原本被潑油漆的地方也拉了線被隔離開,唯有人群之外的另一頭,女人纖細高挑的背影靜靜佇立在一副獨立展出的畫像前,從未被這邊的喧鬨所影響,似乎全然沉浸在了畫作中的世界。
那是今天展出的主題作品——孤女。
女人茶色的長發呈波浪狀自然的垂下,一身簡約的白色襯衣搭配紅色的闊腿褲,與其麵前那副整體呈灰色調的畫作形成鮮豔的對比,使其本身看上去,更像一副絕世佳作。
如果不是確實在人群中足夠顯眼,或許聶南深也根本不會注意到,那裡從始至終都站著一個人。
但也不過一眼,他便收回了視線,腳步一邊朝外走去,一邊正打算撥出電話給林秘書安排下午的會議,女人不輕不重的含著笑意的聲音便如晚風銀鈴般飄入耳中,「您好,請問這幅畫賣嗎?」
腳步猛然頓住,瞳眸重重縮起,聶南深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那隻拿著手機的手更是不可自抑的微微顫抖著。
有好幾秒,他覺得是幻聽。
然後他緩緩地回過頭,陌生而又熟悉的痛感自心間漫過,那一刻,他仿佛終於看到了那張僅存於記憶中——令他思念成疾的臉。
饒是幻覺,也不過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