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天氣應該不會堵車,隻不過車速會比較慢,司機估摸著道,「二十分鐘左右。」
分明還是下午的時間,天色卻黑鴉鴉的暗得像夜晚一樣,濃霧加上大雨,不得不打開車前的遠光燈,但饒是這樣路上的可見度也不過幾十米。
現在三點四十五,秦思硯既然給她打了電話,就說明她到底是不敢賭。
秦思硯要真有聶南深能護她的那份自信,也不至於說那番話來激她。
但是現在言晏不確定的是除了秦思硯還有誰知道她已經拿到了名單,遲則生變,她沉吟了一下,立馬打了宋秘書的電話。
「聶南深什麼時候下飛機?」
突然接到她的電話,宋秘書怔了怔,但還是很快道,「應該還有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時間差不多剛好。
從這個角度往後視鏡看過去,視線幾乎都被濃霧遮住,隻有隱隱的一輛車燈在後麵緊跟著。
她微擰的眉心鬆了些,「你現在立馬去趟銀南彆墅,二樓書房裡桌子左邊的第二個抽屜,你幫我把裡麵的兩份文件帶到機場,我在那邊等你。」
「小姐,您想做什麼?」
她所說的文件宋秘書大概能猜到是什麼,如果隻是單純的去接機,應該用不到那些才對。
「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言晏沒有太多解釋,睫毛垂下,掩了些許神色,「順便良黎那邊,你把之前聯係媒體的事情準備一下。」
「……好。」
吩咐完這一切,言晏才掛了電話,低頭看著手裡密封的文件袋。
這是一個絕好的時機,有些抉擇,似乎當真正做起來的時候並沒有那麼困難。
正如樊天逸所說,靠她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撼動紀容司的勢力,聶家是最好的庇護傘,也是最好的助手。
可是說到底,那都是他們之間的紛爭和恩怨,她無從參與。
秦思硯也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一環,可有最好,沒有也不會遺憾。
至於良黎,沒了樊天逸做背後支撐,紀容司那邊估計也隻會將其視為棄子。
良黎也隻差最後這一擊。
把手裡這份名單親自交給他,也算是……她對他,還有他們這段感情……最後的仁慈了。
想到這裡,言晏拿著文件的手指逐漸收緊,紅唇也微微抿了起來,五官有些麵無表情的黯淡。
心底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卻又空落落的像漏著風。
車已經駛入了高架,言晏閉了閉眼,強迫自己舒了一口氣整理好思緒,然後才將手裡的文件裝進包裡。
然而還沒來得及拉上拉鏈,原本平穩行駛的車子忽然猛地打了個方向盤!
言晏幾乎是下意識抓住把手,但也隻有剛才那一下,車子很快就恢複了平穩的車速。
「怎麼了?」她扭頭看向司機,有些心有餘悸,要不是係了安全帶,她絲毫不懷疑剛才那一下差點將她甩出去。
「抱歉抱歉,」司機像是習慣了這種,倒是看她被嚇到了,連忙解釋,「剛才那人突然超車,估計是下雨天打滑差點撞上了。」
說是這麼說,但司機還是將車速降了下來,「這天氣很容易出事的啊,」他有些擔憂的看了眼已經超到前麵的那輛車,「開這麼快,也不知道打個燈……」
燈?
腦海裡剛閃過一絲疑惑,她扭頭看過去,隻見剛才從他們旁邊急速超過去的跑車直接在前方一個漂移掉了頭,車輪在積水的道路中央濺起一片長浪!
「搞什麼鬼?!」
隻聽司機忽然一聲怒罵,緊接著刺耳急促的刹車聲猛然在耳邊響起,言晏整個人重重的朝
前麵傾去又再次被安全帶拉回背倚!
大雨滂沱,眼見那車就在他們百米不到的位置突然停下,司機被迫停車,這裡雖然不是單行道,但也沒人會這麼掉頭的。
剛才巨大的衝擊令言晏腦海一白,司機仍在罵罵咧咧,閃了兩下燈見對方沒有反應,隻好重新發動引擎將其繞開。
言晏抓著頭頂把手的指尖用力到泛出白色,忽然,對麵的車燈劃破雨幕,直直的打在她的身上,整個車身瞬間被刺眼的光線照亮!
她下意識抬手擋了一下,然後緩緩抬頭看過去……
強光之下,隻見百米內原本停下的車卻突然發動了引擎,正朝他們這邊疾馳而來!
瞳孔驟然緊縮,她幾乎是本能的喊出聲,「快閃開!」
司機同樣察覺了不對勁,猛然打了方向盤,「該死!」
但是來不及了,在他們轉開方向之前就會被巨大的慣性直接帶去撞上!
那一瞬,仿佛時間都變得緩慢下來,耳邊的雨聲,引擎聲,司機的謾罵聲都消失不見,隻有那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這邊衝過來的車輛……
對方巨大的引擎聲幾乎快蓋過外麵喧囂的雨聲,耳邊忽然響起司機的一聲咒罵,緊接著整個車身都像是被甩了出去,饒是抓著把手但在慣性下還是直接讓她撞到了玻璃窗上,劇烈的疼痛頓時蔓延全身,她顫抖的另一隻手下意識護在小腹……
眼裡再次映進一片刺白的光線,言晏下意識順著光源看過去,擴大的瞳孔最終清晰的定格在那被藏在擋風玻璃後女人猙獰而決絕的臉上,但很快那充滿驚恐的瞳眸便被逐漸逼近的強光所覆蓋,將她整張臉照出慘白無血的顏色……
砰——!
電光火石,那一秒,響徹整個高架橋的巨聲頃刻被大雨所淹沒……
………………
四點零五,聶南深一下飛機,剛將手機調回正常模式,正打算撥言晏的號碼告訴她自己回來了,一通電話便打了進來。
來電顯示是秦思硯的名字。
他沒有多想就接下了,那邊很快響起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請問您是這個號碼的家屬嗎?」
不遠處的接機口,喬秘書一眼就看到了正從裡麵出來的男人,掛掉剛通完話的手機,連忙抬腳就朝他走了過去,「聶總……」
正準備開口,就被正在打通話的男人一個手勢製止了,聶南深皺了皺眉,語氣尋常的回答,「我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