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回來開始,聶南深和秦思硯就沒說過一句話。
前者她問一句答一句,但明顯的心不在焉,而後者也隻是坐在她身旁一言不發,連個眼神都沒往對麵看。
孟曼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昨天的事,「對了,言晏呢?沒和你一起回來?」
男人雙手交合隨意的搭在膝蓋上,「和老爺子在書房。」
孟曼點了點頭,沒發表什麼意見。
「南深,昨天的事媽也聽說了,」過了好一會兒,她將手裡的茶杯放下,淡淡的道,「這件事確實怪不到思硯頭上,關珩她……」剩下的話孟曼有些不好說出口,頓了頓,「總之你彆太往心裡去了。」
到底是當媽的,不希望自家的兩兄妹之間鬨出嫌隙,聶南深沒什麼表情,淡淡的嗯了一聲沒了下文。
孟曼看了他一眼,知道這件事重心還是在言晏身上,思慮了一會兒方道,「至於言晏那邊,思硯也好好找個機會去給言晏道個歉。」
秦思硯皺了皺眉,「媽?」
那語氣明顯有些不情願的意思。
孟曼垂著眸,語氣一改之前的溫和,「這件事沒得商量。」
秦思硯睜大了眼,正想說什麼,樓上就響起門被關上的聲音。
孟曼和秦思硯都還沒反應過來,幾乎是第一時間聶南深就已經起身朝樓上走去。
幾乎是看到女人的第一眼,聶南深就注意到了她紅著的眼眶,心底一沉,「言晏……」
言晏卻沒有看他,越過他身側徑直下了樓。
孟曼和秦思硯還在客廳,言晏先是看了一眼前者,簡單的喊了一聲,孟姨。
孟曼看著女人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蛋,微微怔了怔。
似乎,從上次她因為目擊證人找上秦思硯的時候開始,言晏對她的稱呼又再次回到了這聲孟姨上。
秦思硯始終皺著眉,直到某個瞬間,女人冰涼的視線落在她臉上。
但也不過一秒,言晏很快收回了視線,最後在眾人各樣的眼神中挺直了背脊朝外走去。
聶南深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跟了上去,連聲招呼都沒有打。
直到最後兩人消失在視線,空氣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孟曼抬頭看了一眼二樓書房緊閉的門,眉心微微皺了皺,抿起唇,臉色難得的露出擔憂。
車上,兩人一路無言。
回到彆墅的時候餘媽已經準備好了午飯,典型的三菜一湯,其中有兩道都是她愛吃的。
言晏隻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我不吃。」
她剛準備上樓,手腕就被拉住,聶南深沉沉的看著她,「有什麼事,吃了飯再說好不好?」
那語氣已經足夠放低姿態了。
言晏看了他兩秒,抿唇沒說話,但還是走到了餐桌旁坐下。
他們兩人的口味一向都偏清淡,桌上的菜也都是素食比較多,聶南深先是看她喝了口湯,拿起筷子開始夾菜,然後自己才開始動筷。
然而剛吃了兩口,言晏忽然就放下了筷子,臉色有些難看,「我吃飽了。」
說完甚至沒再看他一眼,直接起身就去了二樓,步履匆忙。
聶南深看著她碗裡幾乎沒動過的飯菜,一雙眸終於緩緩沉了下來。
言晏在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在門口等著她的男人。
她神色如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腳就往書房去。
聶南深幾乎想也沒想的拉住了她,蹙眉低聲道,「言晏,你彆這樣。」
言晏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忽然笑了,「那我應該怎樣?」
抬起頭
來,眉眼裡漾著譏誚的笑意,「還是你也覺得,我姑姑死有餘辜?」
「不是。」聶南深很快否認,深沉晦暗的眸底蘊著心疼,「我知道你怨我怪我,但人死不能複生,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你彆這樣折磨自己。」
言晏覺得莫名其妙,「吃個飯而已,我怎麼就折磨自己了?」
她自己大概並不怎麼覺得,但這一段時間下來,她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甚至看上去更是肉眼可見的染了病態的虛弱。
聶南深抓著她的手仍沒有鬆開,言晏垂了垂眸,「說來,你怎麼不問問,聶爺爺今天到底對我說了什麼?」
男人瞳孔微微顫了顫,言晏忽然笑了,掀起眸看著男人微微僵硬的臉龐,聲線譏誚,「看吧,」心底漫出層層嘲弄,「其實你什麼都知道。」
那樣冷漠的眼神,看得聶南深心底莫名的升出慌亂的情緒,「言晏……」
他伸出手下意識就想抱住她,卻被言晏躲開了。
「聶南深,」她往後退了一步,刻意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那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的淡了下去,最後隻剩下疏離的冷漠,她說,「你幫不了我。」
從他們所有人都聯合起來對付她姑姑的時候,她就明白,她如今能靠的,隻有自己。
……
書房外,聶南深足足站了十幾分鐘,空曠的走廊上早已沒了女人的身影。
直到這死寂般的沉默被一聲手機鈴聲打破。
聶南深麵無表情的接起電話,他垂了垂眸,「爺爺。」
那邊先是響起了一聲歎息,然後才是聶老爺無奈又自責的聲音,「南深,是爺爺對不起你……」
薄唇自嘲的勾了勾,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似乎還留存有屬於女人的溫度。
【看吧,其實你什麼都知道。】
【聶南深,你幫不了我。】
哪兒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呢。
早便料到有這一天,這一切,不過都是他在強求罷了。
書房內,言晏坐在電腦前,屏幕裡一遍遍不斷播放的是昨天的采訪視頻。
除了後來那個叫丁記者的幾個比較尖銳的問題沒有被播放出來,其餘基本和現場的內容沒什麼出入。
包括她回懟的那句,為什麼死的不是良黎。
視頻評論下幾乎一片罵聲——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女人?不知悔改不說,自家姑姑成了殺人犯,還希望彆人也跟著去死嗎?
有錢人現在都這麼猖狂了嗎?這麼不把人命看在眼裡。
還真以為法院是她家開的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