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神經緊張的樊榆一聽,連忙叫出了聲,「是爸爸,一定是我爸爸!」
言晏這才緩緩睜開雙眼,看了一眼樊榆快哭出來的臉蛋,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她唇角勾了勾,帶著諷刺的聲音隨著響起,「恭喜你,看起來你爸還是很愛你這個女兒的。」
說完也不再廢話,摁下了接聽鍵放到耳邊,老板倚緩緩轉動背對向樊榆,言晏看著窗外高樓大廈的風景,聲調明顯冷了下來,「我還以為為了我姑姑,樊總可以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顧。」
「銀海,」男人的聲音有些疲憊的嘶啞,「你應該知道在哪兒。」
瞳孔微微放大,下頜緊咬,言晏好半天才從嘴裡迸出一句話,「樊天逸,你的不要臉!」
那邊已經無情的掛斷了電話,她捏著手機的手幾乎被氣到發抖。
難怪所有人怎麼找也找不到,那片區域原本是屬於關家旗下的資產,隻不過早在十多年前因為那件事就被賣給了國外的一家房地產公司,早就不屬於江城的任何一家企業了。
可樊天逸竟然唯獨留下了那裡,原本隻屬於他們的那裡。
沒人能想到,她也沒想到。
言晏拿起手機就往外走,隻吩咐了一句把人看著就匆匆出了門。
樊榆還在怔怔的回想著剛才她爸爸和關言晏的通話。
從始至終,她爸爸都沒提過她一個字。
從市區到銀海光驅車就要兩個多小時。
麵臨海灘的彆墅區,唯有一棟占地偌大的彆墅花園與其他區彆開來,四周到處都是監控,大門外也守著不止一兩個保鏢,戒備森嚴。
言晏剛下車就看到了半個身子倚在黑色賓利上的男人,腳步一下就頓住了。
聶南深指尖燃著半支香煙,在車子的引擎聲停下的時候,抬頭就看到迎麵而來的女人,他掐滅煙頭,朝她走了過去。
言晏隻是看著他沒有開腔,聶南深率先解釋道,「樊天逸手機開機,定位直接顯示在這裡。」
「結果才重要,不是嗎。」
聶南深也好,詹聿也好,一開始不動樊榆,總歸有他們的顧慮,但她沒有,所以她下起手來可以這麼直接乾脆。
聶南深抿了抿唇,隻是道,「我和你進去。」
「不用。」
言晏從他臉上收回視線,越過男人身側,剛走出兩步手腕便被抓住,「如果關珩在裡麵,你一個人也沒辦法把她帶出來,不是嗎?」
不說樊天逸會不會輕易放人,就算會,關珩也隻是一具屍體,她沒辦法自己走出來。
這次言晏沒有再拒絕,她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把她姑姑帶走!
出乎意料的,門外的保鏢並沒有攔他們,眼見雕花柵欄門緩緩從兩側打開,彆墅裡麵的風景一覽無遺。
同樣的青石地板,同樣的樹,就連花園裡種的花也是她姑姑曾經最愛的歐石楠。
幾乎與她映像中的那棟十多年前的彆墅沒有任何變化,每一塊地每一堵牆都嶄新得像是新房。
心底溢出濃濃的諷刺,她一時竟不知道,他這是重新翻修過了,還是這裡這麼多年來都一直有人住著。
一進門,就有一個秘書模樣的男人帶著她們直接上了二樓。
書房外,她剛要推門進去,聶南深就被那人攔在了門外,態度十分客氣,「抱歉,樊總隻見關小姐。」
聶南深抬眼看去,這個男人他認識,之前和樊天逸的幾次合作中都有見過。
聶南深剛要說不行,麵前的女人已經悠悠的開了口,「既然他敢讓我知道他的位置,想必是有很重要的答案在我這裡了。」
言晏的手落在門把手上,泠泠笑著,「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說完,沒有半點遲疑的就推開了門進去。
聶南深也隻好在門外等著,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摸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果然,連書房內的裝潢設施這麼多年都沒有任何變化,那麼的——一塵不染。
嗬。
窗簾被拉得嚴密,令整個房間透不進光呈現出昏暗壓抑的色調,除了那書桌後雙手合十抵著眉心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男人外,空蕩的房間內再沒有第二個身影。
言晏看著他,竟是出乎意料的冷靜,「我姑姑呢?」
聽到聲音,男人像是反應了好半晌才抬起頭來,在看清她的麵孔時,方扯唇笑出了聲,「關言晏。」
那聲音有些森冷的嘶啞,尤其是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裡更是顯得陰寒恐怖,但當下一秒言晏看清男人的臉時,心底還是狠狠震了震。
如果說那天晚上她見到的樊天逸還是隻冷漠強勢,那如今在麵前的男人就隻剩下了狼狽。
棱角分明的下巴蓄了一層青色的胡渣,頭發也似乎並沒有打理,連他時常帶在臉上的那副無框眼鏡也被取下來放在了桌麵,疲態,倦憊,但也令那雙陰冷的眼眸更具危險性。
光線不算清楚,但言晏知道他在看著她,此時終於忍不住譏誚出聲,「樊天逸,你帶她來這裡,是想惡心誰?」
彆人或許不清楚這棟彆墅的曆史,但她還記得,這裡,是他們曾經作為夫妻的唯一證明。
這算什麼?
他所說的死也不願意放過她麼?
男人像是並沒有聽出她的諷刺,取過了一旁的眼鏡擦了擦,毫不在意的道,「厭惡了一輩子,也不差這點。」
言晏咬緊了牙,胸腔湧上的怒意幾乎讓她無法自製,幾步走過去一掌拍在桌麵上,「樊天逸!我不是來這裡聽你廢話的,」她一雙眼死死的盯著他,「如果你不想看到你女兒死在我手上……」
「把人給你,可以。」還不待她說完,樊天逸就淡淡的將她打斷,一隻手將眼鏡重新架回鼻梁上,每一個字他都說得仿佛無關緊要,「不過我要知道,她生前留了什麼東西下來。」
長眸微掀,菲薄的鏡片下卻透著令人膽寒的冷意,低冷的語氣裡是不容置喙的威脅。
言晏微微怔住了,看著男人此時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兩秒後腦海裡竟生出了荒唐的念頭,「你應該是想問,她有沒有留什麼給你吧?」
(本章完)